而怜奈现在就在剧院的五号包厢里看着她的演出。

在她旁边眉头紧锁的是埃里克，他实在听不下去卡洛塔的歌声，但他已经决定了要带怜奈从观众的角度看看舞台，这样轮到她上台的时候才能表现得更好。

埃里克自顾自的点评道：“卡洛塔从来就不会用感情唱歌，她简直是一台没有感情的高音机器，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喜欢听她唱歌。”最后又以一句“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舞台上。”作为总结。

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卡洛塔确实唱什么歌都带着她身上抹不去的骄傲，但她的水平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就像埃里克所说的那样，她的歌声也不是没有人爱听的。

怜奈正准备反驳他，还没张口就听埃里克改口说他刚才说的话好像有点过分了。

之前他点评卡洛塔的话刚说完，就能感觉到包厢里的空气有点凝固，埃里克现在不仅对怜奈的情绪非常敏感，而且还格外在意自己在怜奈心中的形象，他确实是一个要求极高的人没错，但他不想让怜奈觉得他刻薄。

但埃里克还是忍不住想要指出今晚表演的糟糕之处，只能小声嘟囔着，说给自己听。

可惜怜奈听力过人，能清楚地听到埃里克正在抱怨伴舞中有人跳得像草原上的小牛犊，而布景工似乎又偷懒了，细节上有很多错误。

怜奈怀疑他对所有人都是看不惯的，但不说别的，她很赞同他对布景工的不满。

埃里克又能感觉到气氛的回升了，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让他呼吸舒畅了不少。

从昨天到现在，他都忍不住去回想她靠近他时的一切细节。埃里克忽然觉得怜奈非常可悲，她只知道害怕那个并不会真的给她造成什么伤害的生物，却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唤醒了一个真正的恶魔。

他昨晚一夜没睡，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冷静。他先前还在庆幸怜奈有从不好奇的品质，现在却又希望她能更加了解他一点，除了……

埃里克昨天的深夜里难得进了他的地宫里唯一有镜子，同时又全是镜子的地方——他还没完成的酷刑室。埃里克犹豫了半天才有勇气将自己的面具取下，无论是手底下可怖的触感，还是那数面镜子里映出的阴魂不散的面孔，都在提醒着他自己的不堪。

他甚至升起了一种冲动，要么是将面前的每一块镜子尽数打碎，让它们再也不能反射出一丝一毫的光线，要么是将自己面上这张糟糕的死人脸扯下来，弃置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张脸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是他一切悲剧的开端，是他剔除不了的自卑……怎么能让她看到？

但他最终还是抑制住了所有的冲动，他已经有了一张魔鬼的脸了，不应该再让自己的行为像一个未开化的野兽。

他现在只能在尽力隐藏他最大的秘密的情况下，向她展现自己的其他，就算怜奈可能会被她将要了解的事情吓到，他也很难再放手了。

……

接下来几天的排练倒也一切顺利，但值得一提的是，怜奈发现埃里克最近一直在她房间的镜子后面敲敲打打地……搞装修？

虽然他已经很小心了，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还是那句话，怜奈的听力非比寻常，这根本瞒不过她的耳朵。

怜奈分出来了点心思观察他，他好像真的是在搞装修，不仅把隧道打扫地一尘不染，还在墙壁上挂上了一排排的蜡烛。

幽暗的隧道经过他这么一改造居然漂亮了不少，还挺有氛围感的。

怜奈隐隐约约地猜测到了他可能要做什么，或者说在他第一次带她去五号包厢的时候，她就有所预感了。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干预，就这么与他相安无事到了她要第一次上台演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