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还要求让他先讲，因为若是让他先了解怜奈，他会陷得更深，更无法接受怜奈因他做过的事而抛弃他。

怜奈不知道他在几秒之间就想了那么多，还在因为对方愿意和她敞开心扉而高兴。

她的手指摸过埃里克要她戴的钻戒，然后落在自己小指处的锗戒指上。她将其摘下放在一边，最后将自己的心声与埃里克的连在了一起。

“这样埃里克就能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了。”怜奈向对方解释了自己的心灵感应能力。

埃里克沉默了一下，就开始了讲述，他今天心绪起伏了太多次，现在已经不会为怜奈能力的神奇之处而惊讶了。

埃里克的思绪很乱，讲述也好不到哪去。但越是混乱，里面参杂的情绪就越浓烈。

当他讲到自己为波斯王效力的时候，他忍不住去看怜奈的表情，即使他能听到怜奈的心里远没有那么平静，但她的表情还是那么镇定自若。

像正义女神忒弥斯，埃里克想。如果怜奈是忒弥斯，那他就是除了等待正义女神裁决之外，别无选择的怪物。

才不是这样，怜奈听到了埃里克的比喻。但她不觉得埃里克除了等待毫无办法，他分明更像塞壬，用优美惑人的声音吸引忒弥斯为他摘下蒙眼布。

当埃里克最后一句话落下，地宫里陷入了窒息的寂静，唯有两位当事人知道他们想了多少。

埃里克有着太多不堪遭遇，也做过不少可憎的事情。但怜奈无法因他做过的事而指责他，她不能要求一个所到之处只有无尽的痛苦与伤害的人保持一个健康的心理。

那样太过傲慢，仿佛是在居高临下地轻蔑他的痛苦。

他的相貌导致他生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来自所有人的排挤导致了他的疯狂。他的疯狂之举又创造了新的，使他受人厌弃的理由。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埃里克或许也清楚这一点，但他走不出来，因为其中的根源永远剔除不了。

那么怜奈呢？她不想成为这个死循环的任何一个环节。她也无法想象假使她这么做了，埃里克会变成什么样。

就算是面对一个陌生人，她都做不出如此残忍的事，更何况他是她的爱人。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埃里克是什么样的，他不是别人认为的怪物、魔鬼，他仍然是一个渴望被爱，且愿意去爱的人。

看来她永远成为不了蒙眼的正义女神，这也很正常，超能力者只是有特殊能力，归根结底还是人类。是人类就有私心，知道偏爱。

所以，她只想睁开眼睛多看看他。

当怜奈睁开眼的时候，一滴眼泪也同时掉了下来。

她在哭吗？她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了，但现在她的眼泪却越流越多。

“我会带你跳出这个循环的，不管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我保证。”怜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梗咽。

埃里克没想到怜奈听完他的坦白会是这个反应，他以为自己注定要被抛弃了。

“我愿意的。”

怜奈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哪个问题，于是立即止住了眼泪：

“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你还不了解我的过去呢，太草率了吧。”

但不管是草率还是深思熟虑，答案只会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