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奈注意到埃里克微微蜷缩了一下,大概是要醒了,便摘下锗戒指准备听听他的心声,要是他又忘了自己是谁就麻烦了,这样的话怜奈上课第一天就得请假。
可还没等怜奈从方圆两百米内所有纷乱的心声里找出自己想要的那一个,就发现红色小蛇已经顺着她的手臂蜿蜒向上,将被鳞片包裹、泛着冷光的脑袋伸到了怜奈眼前,蛇信子微微探出,在她的下唇上亲昵地扫过。
这种行为该归类为人的亲吻,还是蛇的气味捕捉呢?怜奈瞬间冒出了莫名的求知欲,但还是言归正传:
“原来你没有失忆啊,那我先去学校了,下课后会早点回来找你的。”
……
今天情况特殊,怜奈一下课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瞬移回去,而一回去她就被埃里克缠住了脚踝。
灵巧的、柔若无骨的小蛇逐渐向上爬,足足在她的小腿上绕了四五圈才整个环上去。
埃里克的游走速度很快,等怜奈换下鞋子并把包放好时,他已经缠到了她的脖颈上,用鳞片有缺的那一侧蹭着怜奈的脸颊。
埃里克几乎没有对自己的变化感到不安,他知道他的怜奈的奇异之处,这两年相处下来也算是对突发情况有了心理准备。
他甚至觉得变成这样也有好处,至少蛇身可以和怜奈帖紧到严丝合缝的地步……就像,就像昨晚似的。
若非埃里克此刻是冷血动物,那陷入回忆的他脸颊一定是烫的。
怜奈将埃里克从脖子上轻轻取下放到一旁的床铺上,想着现在两人要交流可真是不方便:
“如果我的抑制器能调节程度就好了……有时候我不想听方圆两百米的心声,我现在只想听你的。”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更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那条红色小蛇的身体竟然开始抽条,眨眼间竟恢复了埃里克原本的体型,可他只有上半身恢复原状,双腿仍然被一条蛇尾取代。
不,上半身也没有完全正常。
他脖颈侧的鳞片泛着冷光,金色的竖瞳藏着灼烧的太阳。更重要的是埃里克的口腔,蛇类过分锐利的尖齿在其中若隐若现,分叉的蛇信擦过空气,发出嘶嘶的响声。
可埃里克这副样子无法让怜奈害怕,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怜奈一手抬住埃里克的下巴侧头观察。对方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善如流地小幅度张嘴,甚至还用蛇信在怜奈的手指上扫了扫。
忽略掉那点异样的感觉,怜奈又把另一只手的食指按进了埃里克的口腔,用指腹去接触其中一个长牙的尖端。
蛇牙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坚硬,它是中空的。而怜奈似乎在触碰中找到了某种乐趣,在来回摩挲后又开始用指甲刮蹭,以至于牙齿的尖端析出了些许毒液。
埃里克被怜奈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自在,只好用蛇信子在她的指尖绕上一圈,默默地制止了她。
这下怜奈也明白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松开了对埃里克的触碰。但埃里克去反而追了上来,直到索要完了一个吻才罢休。
这个吻的感观很怪,就好像唇舌被一条细线缠住了。就在怜奈回想间,埃里克却突然开口,问出了他想了一整个白天的问题:
“为什么怜奈从不对我说‘我爱你’?”
他指的是昨晚,他在怜奈的耳边说尽了心中的爱意,却没有听到一句自己最想听的回复。
本以为只是怜奈把注意力都用在控制自己的能力上了,可仔细想想,此前她说过的最直白的词也只是“喜欢”。
埃里克当然熟悉自己爱人这过分含蓄的性格,也知道爱的体现不只是在语言上,他从不怀疑怜奈对他的感情……但他还是想成为打破她含蓄规则的人。
“就对埃里克说这一次,好不好?”他将头枕到爱人身前,与此同时,披覆着冰凉鳞片的蛇尾圈起了怜奈的小腿。
可怜奈还是说不出口,对于她这样性格认真的人来说,“我喜欢你”可能只是在表达此刻的感情,但“我爱你”就更像一句带着决心的承诺了。
如果她说出了这三个字,那意味着她将心甘情愿用余下的时间履行它。
但这好像也不是阻碍她说出口的原因,怜奈明明已经准备好了要和埃里克一直在一起的,可这句话还是梗塞在喉间,无法再向上一寸。
这是为什么呢?怜奈想不出来,也就自知理亏,任由埃里克一边求她开口,一边用双手与蛇尾对她步步紧逼。
于是接下来的事在昨晚的基础上也就顺理成章了……不得不说蛇尾作这种用途很方便,它的灵活性简直无可比拟,就是表面凹凸不平的感观让怜奈最开始有点不适应。
好在她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
……
第二天怜奈还是照常起床准备去上课,临走时她回过头,看向已经完全变回人类的埃里克。他昨天太过激动,再加上两次变身也很耗费体力,现在还在睡呢。
默默地在床边站了两分钟后,怜奈一边盯着对方的睡颜一边掖好被角。埃里克此时是侧躺着的,残缺的一侧向上,可就是这副景象让怜奈产生了莫名的冲动:
“我爱你。”
脱口而出后怜奈睁大了眼睛,少见的有点不知所措。她上下扫视了一圈,埃里克似乎没醒,她按下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的情绪,就抓着提包迅速出了房门。
她没注意到的是,被子下埃里克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