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很怕片冈想起他与难波的关系,质问他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铁头娃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阿部津像是没察觉到片冈的情绪。他点点头说:“我今天问了林医生,他说以我目前的状态可以试着完投一场。比赛后我会直接去他的理疗室,检查自己的状态。我不会拿我自己的肩膀开玩笑的。”
片冈微微皱眉:“你怎么会突然去问林医生你能不能完投?”阿部津主动想要完投,还提前咨询医生这样的行为过于反常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高岛看了阿部津一眼,扶了下眼镜。她今天看到纪美来到了比赛现场,心中猜测阿部津的转变跟纪美的关系有多大。
阿部津抿了抿唇:“抱歉,教练。”他嗫喏着,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伊佐敷的肩膀,说妈妈的失望,还是自己微不足道的些微后悔?
他最后只说:“离甲子园还剩三场比赛,而我从春天起就没打过什么硬仗。从今天的比赛来看,这是我最匮乏的一节课。我有些担心到了甲子园,在最关键的时候,我缺少分配体力的相关经验。所以我想试一试,试一试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投满全场,积累相关的经验。”
不知道教练信没信,反正阿部津自己信了。他强撑着,假装很理直气壮地看着教练。可惜在教练的审视下,他最终没忍住移开了目光。
“……”片冈手痒,有些想打人。
他心里清楚,阿部津的这个借口给的再合理,也绝不是他的真正想法。
最后他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我们会考虑的。”
听到教练的话,阿部津一动没动。
片冈稍稍直起身体,绷紧嘴角。
阿部津用脚搓了搓地,抬头看看天花板,干咳了一声,语速飞快告状:“林医生说阿纯的肩膀可能有些疲劳,最好休息四天再看情况。阿纯不想让教练你知道,我其实很想尊重他的想法,不过我怕他再出赛会受重伤,所以不能不说。我想要投全场跟他受伤没关系。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就这样,教练老师再见。”
说完他迅速从房间中消失了。
“?!!!”高岛猛地站直,伸手去拦:“阿部津!”
可留给她的,只有紧闭上的门。
“什、什么?”太田这才敢说话:“伊佐敷的肩膀怎么了?”
片冈皱眉,拿起手机,翻开来自林医生的未读邮件。从回到学校,教练组一直忙着分析下一场对手的录像,他没顾上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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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中,御幸认真分析对手的比赛录像。
藤原和大崎围着他,小声补充着其他比赛的相关信息。
克里斯坐在他们身后几排的位置上,安静地聆听。
小凑低声问:“你不去前面一起看吗?”
克里斯轻笑:“御幸应该不希望我过去吧。”
小凑看了眼前面的几个人:“确实,要是你去指手画脚就太糟了。”
御幸正充满斗志,想要证明自己。他现在应该很不希望克里斯去干扰他的防守思路。
小凑问:“阿异还没回来吗?他不参加分析会没关系吗?”
克里斯说:“他刚去做重训了。现在经理还没汇总资料,投手可以不参加这个会议。”
克里斯顿了下,用飘忽的语气说起另一件事:“阿异说他想试着在后天完投。”
小凑惊奇地‘看’向克里斯,心中充满不可思议。
他伸手摸上克里斯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克里斯无奈:“我确定我没有做梦。”
“噢。”小凑有些懵说:“噢。阿异他真的……这……”喜悦的心情充斥在他的胸口,他忽然笑了出来,调侃克里斯:“这就是年下的魅力吗?阿异居然想开了。”
克里斯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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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幸在本上写着笔记:“圣丘的跑垒很积极,他们在两出局时经常离垒过远,如果抓盗垒应该很容易抓到。”
大崎提供了新资料:“只是这场比赛比较多,之前几场比赛他们有时离垒也会比较保守。”
藤原翻出了前面几场比赛的录像,御幸看了看,确实是这样。
他用笔点点下巴:“是因为朋大中桥捕手起身慢,欺负人吗?”
藤原说:“也许他们最近突击了跑垒训练。而且,如果他们知道下一场比赛你先发,他们会不会依然这么冒险呢?”
被对手小看么?御幸嘿得一笑:“那我这两天多做防盗垒的训练,看看能不能帮忙抓到几个出局数。”
“嗯。”藤原说:“既然这样,我们先来分析他们的跑垒策略变化。”
“他们在零出局一出局和两出局时,跑垒策略都有不同侧重。”大崎说:“我们现在先把前几场比赛,每个半局两出局时的录像看一遍,再看其余情况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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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冈说:“总之,这几天不准你进牛棚和球场,做好拉伸,每天去林医生那里报到!尽早恢复,早点回来!”
“……是。”
伊佐敷离开教练办公室,心中充满不甘:‘明明到了去甲子园最关键的时候,我却要离开队伍!还需要让阿异完投!’
他抬头长长吐出一口气。从屋檐下看到的夜空很窄,他看不到月亮在哪里,闻到的空气也不是多么清新。伊佐敷更伤心了。
他想冲到阿部津面前质问他:‘你不是最在乎你的肩膀了吗?!你为什么又想着完投了!!’
他还想说:‘你为什么剥夺我上场的机会!你不知道我多么珍惜自己作为投手出场的机会吗?!!’
是的,伊佐敷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哪怕是替补,哪怕每场比赛都拼劲全力,哪怕他不能投长局数,他也希望自己能每场比赛都有机会上场投球。他希望他在队伍中可以越来越重要,能更多的帮助球队,不再是个无关紧要的替补。
他捂住脸:“混账阿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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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波在操场,拖着疲沓的步伐一直跑着。他已经跑了十几圈,加上上午投了六局多,体力接近谷底。汗渍浸到眼睛里,让他视线模糊,看不清前方的路。生理性的眼泪混着汗水一起流下,他根本没力气抬起手去擦:“体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