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青道一样,红海大菅田深夜也有棒球笨蛋在击球。球场上的大灯打开,呼喝声击球声持续响起。
峰富士夫采访结束,从教练办公室中出来经过操场时,向内看了几眼。
带队的棒球社副社长礼貌地请他不要停留,以避免自家情报泄露。
峰富士夫微欠身,转身离开。
‘看着像是在针对曲球进行打击练习,针对丹波吗?’峰想:‘也是,青道的先发一直是阿部津和丹波轮换着来。如果是丹波,比赛的胜负确实还有悬念。不过……都走到半决赛了,片冈教练还会克制对阿部津的使用吗?虽然阿部津今年夏天很少连续投长局数,但这不意味着阿部津没有上场的可能。’
‘在四分之一决赛,青道打下10+,提前五局获胜,这样的比分都没让他们产生怯意,反而充满斗志,菅田也是一支相当坚定的队伍。’
‘从刚刚的采访看,菅田的荻野教练在经历四分之一决赛,在最后一局艰难以一分差获胜后,并没有悲观,他依然对比赛充满希望。也许,他们不是坚信阿部津不会上场,而是打算在阿部津上场前奠定胜局?也就是说,要看他们的投手阵能不能压制青道打线。以青道的豪华阵容,投手想要不失分,确实有些难。’
‘从上一场比赛来看,菅田教练将纐纈提前换下,就是在为这场比赛做准备。纐纈被换下后,中继投手完全不具备压制力才导致比分出现波动。’峰将笔记本翻了过去:“所以,纐纈能不能让青道打线不得分,才是决定比赛走向的关键!”
‘纐纈并没出现在刚刚的球场上,是要保护肩膀吗?’峰思索着:‘他的直球和指叉相结合,威力很大。如果配球更艺术,也许真的能封锁青道的打线。他们的捕手瀨下具有这样的实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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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田棒球社几个人一起看青道的比赛录像。
侦查员将录像暂停,说:“丹波的曲球纵向变化很大,制造的挥空率很高。我觉得,在两好球前,最好不要对他的曲球挥棒。”
经理问:“两好球后呢?”
“两好球后再根据球的轨迹,自己做决定,看清楚再打。他的曲球速度不快,出手点上跟直球差别还是比较明显的,区分起来比较容易。”
“还有他的指叉。球的质量从春天起,一直在进步,不过难搞程度要低于曲球好。指叉和直球出手点接近,球速介于曲球和直球之间,纵向变化不大。如果是猜成直球贸然挥棒,很容易打成滚地球,不过要是猜到指叉挥棒,还是比较容易打的。”
“看来我们可以针对指叉和直球挥棒,对吗?”
五十岚问:“他的指叉和直球占比多少?”
侦查员说:“49%的直球,35%的曲球,14%的指叉,还有一些球不好判断球种。”
“1/3多点的曲球。”五十岚决定自己的挥棒策略:“那我就放过曲球不打,只针对指叉和直球进攻。”
这时侦查员忽然说:“丹波到现在还没投完过全场,我们还需要做好阿部津上场的准备。”
一堆人齐刷刷看向五十岚。
经理问:“说起来很奇怪。以阿部津那样的实力,居然不是王牌。他的球速有155+了吧?”
“阿部津那家伙,”五十岚摩挲着下巴说:“初中时是一个非常有自己想法的人,对前辈和教练都常常彰显自己的主见。他初中的教练和前辈都很纵容他。如果是因为他在训练上顶撞教练,教练才不把王牌背号给他,我一点儿都不奇怪。”
“这样的话,我认为阿部津上场的可能性不高。”侦查员说:“没有教练希望自己不喜欢的家伙上场出风头吧?”
“倒不一定是不喜欢。”五十岚也不确定:“阿部津那家伙……人缘好像很好。我没见过几个讨厌他的人。”
“不过我也觉得阿部津上场可能性不高。”五十岚说:“以青道的傲慢程度,他们一定会为决赛提前做准备。我倾向于阿部津下一场比赛先发,这场比赛他们会让伊佐敷继投。”不得不说,四分之一决赛,青道提前五局获胜,让所有人都没想到伊佐敷受伤这一可能。这给认真进行情报分析的菅田队员,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经理说:“伊佐敷只有直球质量较高,变化球几乎没什么威胁。单一球种的投手,球的均速又没有超过140,一个半局就够大家适应他的球了吧?”
菅田众人露出自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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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十点,阿部津拿上洗漱用品去澡堂洗澡。打开门时,他听到了水流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有些吃惊。这个时间段,一年级甚至包括教练都洗完澡,阿姨肯定都已经打扫完了浴室。谁还会在这时候洗澡?
他犹豫了瞬间,换鞋进去探出头看是谁在那里。
“阿纯?”
伊佐敷正弯腰洗头。他抬眼瞟了眼,然后继续低头揉搓头发。
阿部津也没等他回答,脱完衣服,毛巾往腰间一围,拎着洗漱用品就走到他旁的淋浴头下。
伊佐敷头发上都是白色泡沫。他拿起花洒,打开龙头,冲洗泡沫。水流的间隙,他眼角看着那个糟心的大长腿径直向他走过来,不由抱怨一声:“这么大地方非往我这里挤……”
水声吞噬了伊佐敷不大的声音,阿部津没听到他到底说什么。不过看那个肢体语言,他就知道某人嘴里没啥好话。他挑挑眉,在伊佐敷旁边把盆放下,然后打开旁边的花洒。学校的水压一向充足,大水量砸在他头顶及肩上,冲刷他的身体,似乎连疲乏都一起冲走,他舒服地闭上眼睛长长“噢——”了一声。
伊佐敷头上崩出青筋:“只是冲澡,你干嘛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
阿部津当没听见,从边上拖了个小板凳,放到花洒下方,坐下,让水持续冲刷自己。
伊佐敷撇撇嘴继续冲洗发水。
阿部津一直没动,就是坐在板凳上,任由水流砸在身体上落下。
伊佐敷冲洗干净头发,关掉花洒,手向脑后一捋,将头发捋在脑后。然后他把围在腰间的毛巾摘下,双手一拧,让浸透毛巾的水哗哗坠在地上。待毛巾拧干,他擦干全身后又把毛巾往腰间一围,招呼也不打,就朝门口走去。鞋底沾着水,撞在湿滑瓷砖上,发出pia哒pia哒的声音。
走了五六步,他忽然停住。静等一两秒后,他猛地转身,急冲冲返回。
阿部津听到那个“pia!pia!”声越来越近,睁开眼睛,就看到伊佐敷的脸怼到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