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街头依旧堆着冬雪,灯光透过漫天迷雾和纷飞的白雪,打在阮枝的身上。
女人拢了拢围巾,朝车边的人走去。
江群见看到她后便下了车,看着阮枝一步一步朝自己走开,恍惚间竟觉得这一切幸福美好的如同泡影。
他飞过伦敦很多次。
或者说,阮枝在的每一个地方,他都拼命去过。
不过这次和奔波的那几年不太一样。
他终于不再是沉默的,不再是无声的。
阮枝将他带进公寓,屋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大半。
江群见干脆和阮枝一样,坐在地上开始帮她收拾。
“你是不是没睡觉?”
他眼下有层淡淡的乌青,阮枝想他在飞机上肯定没有休息。
男人揉了揉眉骨,“不碍事。”
阮枝可不听他的。
“起来,”拉着男人就往卧室走,“躺上去睡觉,现在立刻马上。”
江群见顺着她的意,手却一直不松开。
见阮枝要走,他又扯了扯。
女人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好半晌才问。
“要我陪你吗?”
他不说话,抿抿唇。
阮枝眉眼染上笑意,没忍住用手戳了戳男人英俊的脸。
“男朋友,你是在撒娇吗?”
江群见一怔,随即拧眉思索片刻,才开口。
“撒娇有用吗?”
阮枝“噗嗤”笑出声,没太清楚他这是怎么了,十分干脆的拍拍他。
“如果是你,那肯定有用。往里面挪。”
说完便靠着他躺了下去。
她也收拾了一天,本来就有点疲惫。
再加上刚才和布朗格太太一起喝了点小酒,其实脑袋有那么一点昏。
她记得她才搬来的时候一个人经常睡不着,那会儿就想,要是江群见在身边就好了。
这样的话,还可以有人陪她聊聊天。
她说着说着困意便袭来,眼皮合上之前,语气还带着些心安。
“现在好啦,你真的在身边。”
男人拥着她的手紧了紧,轻轻在女人光洁的额头上落了一吻。
“我们要一直走下去。”
……
在伦敦这两天阮枝带着江群见走过了每一个她曾经去过的大街小巷。
伦敦很美丽,夏令时那会儿,阳光照在教堂顶端,公园绿茵也发着光。调皮的小孩儿会热情的跑过来问她来自哪个国家,也会毫不吝啬说她美丽。
公园里听到她小提琴的老人总是会驻足片刻,在一曲结束后夸赞她的音乐。有时候,还会和音乐学院的老教授不期而遇,他们总是笑着问可不可以合奏一曲。
往往这个时候,周围的人都会少很多。好像是刻意走远,躲在暗处,让演奏这场音乐的人能够切身感受到阳光沐浴,感受到枝头的鸟鸣和湖里鱼儿翻腾的声音。
雨天的伞总是会被强风吹翻,人们总是一脸无奈,偶尔会翻着白眼骂骂咧咧一会儿。大部分时候都是习以为常的顶着雨一直走下去,汽车的灯会打亮纷飞的雨丝,梧桐叶也会被速度带起不同的弧度。
她就独自一个人穿梭在人海里,也穿梭在雨里。
阮枝在英国这些年,前前后后十分忙碌。她一般不会感到太孤独,随着年龄的增加。
只是很偶尔的在大家欢乐的时候,她会不可避免的想起江群见。
“这个酒吧我以前来这里驻场过,老板是个华人。我记得我成年那天,出门还遇到一场盛大的烟花。”
阮枝想起那个黑夜。
“运气特别好,还捡漏到一个没人取走的蛋糕。”
江群见握住她的手,神色温柔的听着她说这些。
阮枝大概不会知道,那场烟花和那个蛋糕,是有人费尽心思送到她面前的。
但是一切都早已过去,江群见没打算和她说这些,他家的小姑娘多愁善感,听到以后哭鼻子可就不好了。
他悄悄见过阮枝很多次。
知道她加入乐团那会儿江群见挺高兴的,至少他心里心心念念的女孩一直在进步,一直在好好成长。
也是那会儿他接手江氏,香港的风波一阵又一阵,最后打了胜仗,他不知道该和谁庆祝。
最后还是去了英国,那段时间英国不太平,他经常悄悄走在后面,护送她回家。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的往常那样,沉默寡言的送她回家。
他那会儿就想,他唯一值得松口气的高兴事儿,也算和她分享过了吧。
后来他也没觉得阮枝不知道这些是件可惜的事。
他记得那会儿伦敦总下雨,阮枝力气小,每次伞都被吹翻,但是英国的风很冷。她每次都把撑破的伞丢在楼道里,第二天再买新的。江群见有时候撞见了,就会去街上的商店买一把一样的放回去。
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每次都很奇怪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