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怎么听着话里有话?
难道柳思生又偷偷溜出来了?
不过这局真是柳思生设的吗?
这未免太狠了些吧!
奕宣想到此处,长叹一声,低头看向瘫坐在地的江去,只见他失魂落魄,仿若行尸走肉。
奕宣蹲下身子,想要扶江去起身:“江兄,先起来吧。”
“滚开!”江去猛地用力推开奕宣,怒目圆睁,朝他嘶吼,“你接近我竟是怀着这样的目的?我还当你是个正人君子!宣王如此倒行逆施,根本不配称帝!他不配!苍天有眼,你们定会遭到报应!”
江去言罢,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背起书筐,发了疯似的狂奔而去。
奕宣无力地瘫坐在原地,望着江去远去的身影,满眼无可奈何。
想来,经此一事,他是不会再留在这华京了吧……
这一步棋终是失败了,奕宣自是失魂落魄回了宣王府。
抬眼望去,府内烛火摇曳,他心下明了,无需多言,便知是何人在里头。
缓缓推开房门,入目便瞧见桌旁立着两人。
柳思生面上依旧笑意缱绻,逢雨默默立于他的身后。
“殿下今日可还顺利?”柳思生那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奕宣见了都不知说什么好。
他仿若未闻柳思生的询问,自顾自地走到一旁,抬手斟了一盏清水,仰头饮下,试图平复今日之事。
“殿下这是生气了?”柳思生见此情形,不慌不忙地起身,解释道,“留在你身边的人,自是要精挑细选,知你心软,这才拜托东寻世子去助你。”
奕宣扭头,望着柳思生的眼神满是麻木:“那现在呢?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柳思生瞧见他的神色,也是一愣,脸上笑容慢慢消失:“如今尚未见分晓,你我皆不可妄下断论。”
“柳思生,你这是在拿他的命去赌!”奕宣愤然,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他只是个读书人,他不是你玩权谋的工具,你可曾想过他若真为了他妻女这样干了,闹到我父皇面前,你,我,他,会有何下场?撺掇殿试作弊?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
“既然这么做了,自当的是留了后手。”柳思生闻此言,神色不惊,语气沉稳。
“后手?莫不是在事情败露之前将他杀人灭口?”奕宣三两步走到柳思生面前,眉头皱作一团,“柳思生,你不该考验人性!他本可有安稳的余生亦或是大好的前程,你还劝我不要涉足他的命数,如今你这么做,会将他彻底毁了!”
“置死地而后生,我的局向来如此。”柳思生直勾勾盯着奕宣,“殿下,你听过我众多谣言,难道还不知我是什么人吗?我是奸,我不是忠!”
“你为何要这般自贬?忠奸善恶,自有天下人去评判论断,你又何苦给自己扣上这奸臣的污名?非要走这奸臣之路?”奕宣满脸无奈劝诫。
他委实未曾料到,柳思生行事竟会如此偏激。
直接挑明自己要惑乱朝纲?
哪里有当个奸臣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的?
柳思生决然开口:“殿下!这条路不是我选的,是殿下替我选的!自打殿下出生之日起,我已注定当上这祸国殃民的妖师。”
“我?你说是我?”奕宣被气得发笑,“柳思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是我逼你帮我的吗?有人逼你吗?你自己一厢情愿如今全赖在我头上?你多清高啊国师大人,你随意改这出戏你有告诉过我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还被你扣上这么大一个罪?柳思生,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宣王殿下不知道吗?”柳思生抬手,一把扯住了奕宣的衣领,“殿下以为这成王之路很好走吗?路上死人不是很正常吗?我能保殿下不死不就够了吗?他江去有没有命留下全看他自己如何选,殿下说的不错,我就是要赌他的人性!我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击溃!我要让他无路可走!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抉择。”
奕宣难以置信望着柳思生那满是癫狂的神情,许久才从嘴中挤出一句话:“柳思生,你就是个疯子!”
“不疯如何成大业?”柳思生松开说,长叹一口气,“不过殿下放心,这些手段我不会用在殿下身上,我只是想让殿下亲眼看看,这世道本就吃人,欲望、贪婪是如何将人的灵魂吞噬殆尽,如今殿下只能祈祷,是殿下所知的性善?还是我所期望的性恶。”
柳思生说完,头也不回离去,临走还不忘叮嘱:“饭菜在篮子里,殿下饿了记得吃,逢雨会在外面看着殿下,殿下这十日之内别妄想踏出这宣王府。”
“柳思生!你凭什么软禁我!”奕宣怒气增生,追着柳思生的背影要去抓他。
逢雨瞬间出现在奕宣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狗奴才,你敢碰我?”奕宣转身,一拳砸到逢雨脸上。
逢雨也不躲,就这么挨了一击。
奕宣见他还是不松手,挣扎起来,奈何一丝一毫都挣脱不开。
什么人,劲儿怎么这么大!
奕宣干脆朝门外吼道:“柳思生!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对我言听计从!让你再也骑不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