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里传出一阵欢呼声,看起来是有队伍得分了。但一惊一乍的声音打扰了准备休息的玛尔斯,刚刚经历过一场深夜冒险的它非常需要休息,能在聒噪的小女孩身边停留一会儿,已经是玛尔斯——一只成熟的猫头鹰最为体贴的做法了。
然后是翅膀沉重扑扇的声音。玛尔斯气急败坏地扑向电视机,在伊迪丝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啄,啄,啄——好吧,毫无意义,这个该死的东西还是在发出吵闹的声音。
玛尔斯受够了,玛尔斯不想忍耐了。
它展开强壮有力的翅膀,丝滑地从伊迪丝的卧室门口拐了个弯,从起居室里开着的窗户转而飞进了奥斯顿的公寓,舒舒服服地准备睡觉。
“呃。”伊迪丝说。
她气急败坏地关上电视机。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短暂的沉默以后,伊迪丝又后悔了。
她准备重新打开电视,至少让这个冷清的房间有些声音。然而就在她这么做之前,她注意到窗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突突突、突突突。像是有警匪追逐战在伊迪丝四楼的公寓窗前上演。然后,她的玻璃窗被敲响了。
伊迪丝猛地坐起身,各种不同寻常的恐怖光影片段在她大脑里翩翩起舞。
敲窗声更加急促了。
她不动声色地抓住了自己的魔杖。
从床上下来——她甚至来不及穿鞋——一只赤脚踩在地板上,因为冷汗浸透全身,每次跳跃时她都感觉自己的脚底皮肤像是被黏住。
窗帘的缝隙处有一个庞然大物的阴影。
确认了这个生物的位置,伊迪丝唰地拉开了窗幔。转瞬即逝,她甚至没注意到这个声音。
当她的魔杖对准窗外的时候,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是一种强烈的灼伤感,深深刺痛到她的双眼,如同太阳那灼热的球体。
有人坐在一架流线顺畅、黝黑发亮的重型机车上。一个穿着件只扣着三颗纽扣的斜纹休闲衬衫和一条深蓝色丹宁布长裤的男人。衣服紧贴身体的样子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瘦削强健的轮廓。她所有的感官都因认出他而飞扬起来,脉搏也不由得加快了。
男人看到她时停住了敲窗的动作。他的眼睛是浅灰色的,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得醒目极了。当他礼貌地向她问好,阳光在他浓密的黑发上映射出华丽的光芒。
伊迪丝打开了窗户。
“早上好啊。”西里斯·布莱克愉快地对她说。
“这是四楼。”伊迪丝凝视着他身下的摩托车,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你可以……”
“一点小小的改动,”西里斯说,“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的惊喜吗?惊喜!”
惊喜吗?伊迪丝吓得快要把心脏从胸腔里吐出来了。
西里斯·布莱克!就这样大喇喇地在大庭广众之下骑着会飞的摩托车停靠在她四楼的卧室窗户旁边!还是在大白天,在麻瓜社区!
“正确来说,我没有停靠。”西里斯纠正道,同时拧动了一下油门,摩托车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当我接到乘客以后,我随时都可以离开。”
伊迪丝的心跳如鼓并且越来越快。
“你的乘客?”她的嘴唇好干。
尽管在这个麻瓜社区里大多数都是工作日不在家的住户,可是也不乏还有一些老人留在公寓或者楼房里。
伊迪丝意识到,如果再让这挺轰隆隆的摩托车停留超过三分钟,再耳聋的老人都会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目的地是埃利斯沼地。”他将臂肘靠在摩托车的后座,宽肩懒洋洋地一耸,“听说今天有比赛?我恰好也休息,所以我想着,为什么不呢?”
起皱的白衬衫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西里斯继续说:“当然,我不想让你为难。如果你不愿意,我立刻离开——”
整个世界似乎都七扭八歪,东摇西摆,如同一只随波逐流、颠簸翻腾的纸船。
西里斯手忙脚乱地控制住失去平衡的摩托车,惊异地扭头看向刚刚从窗台上凭借单脚一跃而起的伊迪丝。
“走。”伊迪丝言简意赅地说,“现在。”
她的腿脚仍然力软筋麻,但她却感觉浑身挣脱了绷带的束缚,就像回到了六年级的夏天——她在冰激凌窗口的街角跳上了西里斯·布莱克的摩托车。
引擎咆哮着,西里斯兴奋地发出一阵狂笑,当摩托车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向天空冲去时,身后只留下一片被击碎的空气。
公寓附近的几处窗户慢悠悠被打开,几个花白头发的脑袋向下张望着,嘴里诅咒着那些如今不仅在深夜出没的飞车党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