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考放榜那天，机构的老师发了机构内同学的名字和为前十名指定的龙虎榜海报。

许蓁看见自己那张因为彻夜画画而过于憔悴苍白的脸引在红色的海报上，赫然写着“第五名。”

她笑出了声音，随后眼泪就流了下来，越哭越大声，满脸泪痕抱着手机。

高五结束，许蓁考完文化课之后走出教室的那可以，旁边忙着冲出分界线的众人一拥而上，撞倒了她的笔袋，她蹲下来捡起，抬头时却看见渗过苍天大树枝丫的的光，那样耀眼，甚至刺得她眼睛酸涩，泛起了泪光。

等待成绩的十多天里，许蓁在小区里找了一份家教兼职。

她白天努力工作，辅导三四年级小学生的英语，晚上陪着樊清看电视，然后睡觉。

日复一日，似乎没有一点对高考成绩的期待和担忧。

还未解散的班群里有人发出网上搜集过来的数学答案，她一次都没看过。

查成绩的那天早上，许蓁刚辅导完第一节课，下课的十分钟里，一条华市教育局的消息跳了出来。

在上课铃的催促声中许蓁看了一眼自己成绩后关上自己的手机，指导同学们拿出英语练习册。

下班之后，许蓁平静地离开临时教室，穿过小区的层层树丛，走到自家楼下，她攥着今天我两百块的课时费，走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在冰柜面前挑挑拣拣，拿起两盒最贵的哈根达斯冰淇淋，到前台买单。

前台的阿姨一边扫码一边问她，“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许蓁一顿，继而扬起笑容，“是的。”

阿姨拿了一个彩虹圈的棒棒糖给她，“那这个送你，希望你今天更加开心。”

“谢谢阿姨！”

许蓁回到学校拿录取通知书那天下起了雨，燥热的七月来了一场降温的雨，扑面而来的热气一下子消减，只留下雨后的凉爽。

踏进学校门，常年未修的路面坑坑洼洼，水坑水面折射出人群的身影。

许蓁踩着水穿过人群，拿到了通知书。

走出校门，她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雨后混杂着的泥土味和青草味。

八月末，许蓁如愿走进了华美。

国庆之前的周末，许蓁和舍友一起去了一趟华市的海边。

招呼游客上车的摩托艇和小船只的吆喝声层出不尽，这边的海滩一大早就有人来了，一排排沙堡高过人的膝盖，旁边是穿着沙滩裤的小男孩，兴高采烈。

当时她们刚刚军训完，许蓁黑了一圈，穿着宽松的防晒衣和防晒面罩，还问舍友借了一副墨镜。

舍友田桑看见她全服武装的样子惊叹她的夸张，“许蓁，不是差点，我站在离你两米远的地方我真的认不出你。”

站在一旁的舍友杨湾穿着好看的泳装，吸了吸鼻子，对许蓁说:“拜托，你来海边抓螃蟹还是干嘛来了，裹得那么严实。”

“别告诉我你在过冬。”

几个女孩笑着打闹了好一会，田桑和其他两个女孩去游泳，杨湾和许蓁在沙滩上搭好太阳伞守东西。

杨湾说要美黑，往旁边挪了挪晒太阳，许蓁喝着汽水看着来往的游客，两人偶尔搭话。

杨湾问了一句许蓁热不热后没听见她回应，直起半个身子看见她在捡沙子里钻出来的小螃蟹，摘下墨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许蓁姐姐，你真的是来捡螃蟹的吗？”

“那你别光捡啊，我给你个瓶子。”

“你捡起来又把人家塞进去，螃蟹说谢谢你全家。”

许蓁抬头回应了她一下，继续捡螃蟹，继续把捡起来的螃蟹塞到洞口里。

杨湾只觉得无趣，和她说了一声之后跑去和田桑游泳。

没过多久杨湾就被田桑和另一个舍友双双架着肩膀，颇为狼狈地抬过来。

许蓁忙不迭过去帮忙，用湿巾擦去杨湾脸上的沙土，又把水递给她，道:“怎么回事？”

杨湾猛喝了一口水，道:“太阳，太阳。”

田桑翻了个白眼，道:“中暑了还去游泳，命真够大的。”

杨湾晒太阳晒得久了，只觉得热，扑腾扑腾地跑去找田桑游泳，都没热身就往水里钻，不到一分钟，眩晕感袭来，喝了两口海水之后，鬼迷日眼地抓住路人的脚。

“抓的还是个帅哥的脚。”

“抓着不放，人帅哥都被吓到了。”

杨湾脸色好转之后，道:“我只感觉我要溺在海水里了，救命，那是救命的脚啊！”

“幸好那帅哥最后不计较，帮我们把你抬上来。”

许蓁抬头问道:“那他人呢？”

田桑道:“走了，都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杨湾一脸感慨道:“真是个好人。”

许蓁拿起冰水贴了贴她的脸颊，点头，“确实是好人。”

大三下的暑假，许蓁因为就在学校附近实习没回家。

她的策展人上司要求严格，力尽完美。她作为助理，刚来的几天就出了一些差错，被叫到办公室里骂了一顿。

那天是星期五，许蓁从办公室里出来发现已经没人了，看着墙面上的挂钟，下午六。

她收起好情绪，重新按照要求整理文件资料，指着到达六点半的时候，她的上司出来，敲了敲她的桌面，道:“我这里不提倡加班，你该走就走。”

许蓁有些呆滞地说道:“我想整理完这些资料，等会回去。”

没料到上司冷淡地勾唇一笑，说:“你现在脑子都是乱的，能想出什么好方案？”

“我可不希望明天依旧看见那么糟糕的东西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下班。”

听着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远，许蓁轻叹了一口气，拿起包离开的工作室。

华市是个临海城市，一出大楼马路对面就是海。

许蓁提着刚才在楼下买的煎饼果子，慢悠悠地沿着海边马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