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碰触的瞬间,刘冲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拉杆,箱子顺势交到了学长手中。
这学长可能真没想到自己的好意被人拒绝觉得面子挂不住吧,面上不著痕迹但语气稍加重了,说:“扶好你爸,宿舍楼的台阶有点陡,很容易绊倒。”
***
宿舍空间不大,四人间。一组立式铁皮柜,一张公共方桌,四个床位。上铺是床下铺是学习桌,学习桌前各配一把带背的椅子。
推门而入,刘冲第一眼便看到已经铺好被褥的两张床,其他两张床上零零散散的搁着一堆小东西。
两个个头中上的短发阳光大男孩正坐在椅子上吹着空调围在公共方桌前嗑着瓜子聊闲话。
聊闲天儿的两位同学见有人进来,手里的瓜子和嘴里的闲话立马成了激动的欢迎仪式。其中一个小跑着过来了,动作太大带动着屁股下面的椅子发出了刺啦的声响,另一个则去帮忙收拾那堆小东西了。
新室友几步到了跟前,肉嘟嘟的脸上堆成了一朵花,笑着接过了学长手里的箱子往屋里提,边走边向着学长说“太好了,等了一天终于又迎来了一位室友.....你好啊新室友,我叫李立。来来来,我帮你提箱子,咱们还有两个床位,你想住哪个?”
刘冲笑了一下,跟着他们往屋内走了两步,看了看剩下的两个位置,说:“阳台门那个吧。”
李立很明显的愣了下,为自己认错人扯出来了个傻笑,当即转过头去看刘冲,嘿嘿一声:“呃,那个室友,箱子我给你搁学习桌旁边,你先收拾床铺吧。”
刘冲说:“谢谢。”说完,他又望着学长的方向,说:“那个,您忙吧,今天谢谢您送我到宿舍。”
学长轻声的“嗯”了。
听到学长应了话,刘冲便开始从箱子里取出床单之类的用品往上铺放,然后就爬上去忙活起来。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室友走了过来。他轻轻敲了下刘冲的床栏杆,用一口带着粗犷气息的普通话的跟刘冲打招呼:“室友你好,我叫王洋。”
刘冲停住手头的动作报之一笑,说:“你好。”
王洋朝阳台望了两眼,用手指着学长,惊艳中带着羡慕的问:“室友,阳台那人是谁呀?我刚听你喊他学长,他也是咱学校的?长得是贼几......帅!”
阳台上?
顺着王洋指的方,刘冲就看到阳台门开着,学长对着远处挥了两下手。
宿舍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很低,甫一进门刘冲也冷的打了个哆嗦。现在热气流自阳台门一股股的钻进来,还别说,真比刚才舒适多了。
学长竟没有走?他的包呢?
刘冲探头往下面的学习桌上瞧,就瞧见了那个平躺着的双肩包。他的目光再次聚拢到了阳台上的背影,说:“是咱学校的学长,叫......”
“叫”字之后是刘冲停滞的语气。
叫什么?此时的他才想起来从楼下到楼上走了一路,自己还没有问过对方名字也不知道对方的专业呢。
“你们好,”学长听到对话转过身来背靠着阳台栏杆看向他们,用不算大的但又字字清晰的声音介绍自己说:“我叫骆铭,读大三,医学院,临床专业。”
此时室内温度正舒适,室外就大不相同了。正午的阳光打在阳台上,把两平半的阳台充的满满的。
骆铭的胳膊向后支着,手虚握着栏杆,半个身子都倚在上面,脸上带着微笑。
空气中弥漫的热浪扑在栏杆上,莫说手扶了,只看着就让人浑身热的发烫,连带着看他的笑也觉得热的极了。
在A市,热在秋初与夏末本就没什么区别,依旧是多走一会儿路都能让人浑身冒烟、汗流浃背,更何况在烈日下站着。
若换成个气球之列的物品,晒这么大一会儿应该已然自爆了吧。
骆铭背着光,身上渡了一层油亮亮的金黄,穿着的又是吸热的长衣长裤,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如火的骄阳下,也是奇了。
“骆学长好!”李立与王洋站在门内隔了几步远与骆铭打招呼。
李立是个自来熟,不甘心只一声招呼就结束了同一位医学院学长的对话,犹豫了几秒,最终忍着火炉巨热挪到阳台处,问:“学长,临床好学吗?学医是不是特辛苦?就那种起早贪黑的做实验搞实操,解剖癞蛤蟆、小白鼠之类的动物?”
李立大抵是害怕这些动物,尤其是提到“癞蛤蟆”三个字的时候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骆铭收了笑,一本正经的说:“没那么忙,大学里的自由时间还是很充裕的。我们也不是总实操,基本功不扎实进不了实验室,很多动物都要我们自己养,挺金贵的。学医苦不苦主要看个人,热爱的自然是不怕苦不怕累。”
骆铭的笑只收了几秒就又浮上了嘴角,语气也淡了:“有的人学医是因为热爱,有的人却不是。他们也许是的热爱医生的日常吧,也希望自己的日子过得忙碌些。”
他的笑看上去很阳光,晕染的一阵透过门窗吹进宿舍的热风都带着笑,扑在人脸上格外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