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要信任他?”
“我想着这事极为荒唐,怎么会有锦衣华服的小姐到我们这里来叩首呢,便叫大伙一块来做个见证,果不其然见到了你,可见那神医所说不假,那便更是神乎其神。如今将这包药给你,去救你想救的人吧。”
余暄妍一见,这布匹她再熟悉不过,便是宏福寺前,她踩了傅意怜衣裙,反倒让她借机扬名的那种布料。她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些药渣,便是连人参,都只剩了些参须,随风落到泥土中,与土块石块没什么区别。
她猛地一口血瀑喷在布料上:“哈哈,好!好啊!傅意怜,真有你的。”
是谁背后准备了这一手,她怎会还看不明白?
夏莲上前捡起地上的布料,道:“主子,这里面还有一个小布包。”
余暄妍面容上凄惨苦涩:“谁还要她的施舍,把这布包原封不动送还回去,我余暄妍绝不肯吃嗟来之食。”
身后有人拍了几巴掌:“好一句不吃嗟来之食,嫂子你学了几个成语,也别乱用。”
余暄妍回头,傅意怜正站在黄掌柜身边,捧着那小木盒。
余暄妍指着她,上气不接下气:“你好歹毒的心肠啊,鸿鉴还一直当你是什么纯良之人,可笑,可笑之极。”
傅意怜俯身捡起地上的布包,一层一层打开,展示给她看:“这里面的的确确是一张治病的方子。不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却是我求先生亲自开的。你只看到第一层,便觉得我在戏耍你。你不相信我,也看不起我,所以才错失这个机会。”
余暄妍和夏莲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听她继续道:“你让哥哥来求药,我只想看看你改好没有。可惜啊……”
傅意怜说着打开木盒,里面压着一张红纸。她吃了上次的亏,这次晓得仔细检查过。展开一看——落款竟还是余鸿鉴!
她被耍弄了两次。傅意怜心中直往下沉,一时吃不准是余鸿鉴的意思,还是余暄妍所为。她不落下风,面上不显,仍是淡淡笑着,朝着余暄妍走去。
“怜妹妹,我知道你发现了。”余鸿鉴的声音从田埂左侧传来。
余暄妍乌黑的眸子盯着哥哥,果然,哥哥还是给她出气来了。
傅意怜不想回头,这样的语气她很是熟悉,余鸿鉴是来谈条件的。
“好巧,这荒野乡村,聚了这么多贵人。”余鸿鉴又道,目光却越过余暄妍和傅意怜,落在田埂右侧。
两位女子循声望去,阿南站在那里。
晨起时,傅意怜一再劝他绑腹不好,他便不再收着。常服放宽了腰身,搭一件黑色披风,挺拔精神,竟不显肚子。傅意怜爱极了他这一身。
荣山南边往中间走边抱拳:“余兄。”又对余暄妍微一颔首。
余鸿鉴道:“我知道你二人为何而来,不如让我们比一次吧。谁赢了,婚书归谁。”
荣山南还未说话,傅意怜道:“我不要。这本就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赢了才能拿回来?”
余鸿鉴道:“哦?当日可是你亲手送给我的。”
他便是要赤裸裸地剖开她,用她去刺阿南。傅意怜偷偷去看荣山南,男人看不清神情,只缓缓开口:“我同你比。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验过婚书真伪。”
余鸿鉴一抬手,黄掌柜跟上来:“好。正好掌柜的在此,让他拿着,我们一一看过,然后便由他保管。分胜负之前谁都不能再碰。”
傅意怜着重看了几遍,这次终于是真的。
余鸿鉴狭长的凤眸眯了眯,道:“都验过了,那我便来说一遍规则。这件事是大家都做熟了的,我们就比往平州运货。谁运货若是先回来,这婚书便归谁,另外一方便再也不能过问。”
荣山南欣然应承下来,傅意怜纠结问道:“阿南你有多少把握啊?”
男人笑了笑:“放心,有我。”
傅意怜又怎会看不懂这其中关窍,这不在于运输的马力,而在于城外黑山上那一伙马贼。谁能牵制住他们,便已经赢了八成。而那伙马贼是惧怕一条银马鞭的,这一马鞭神乎其神,传说是山中的山神所留下的,他们敬畏那银马鞭如山神,若是有人能拿到这一马鞭号令他们,无论是敌是友,无不听从。
而这银马鞭,其中一条便在裴都督的手中,还有一根是在一直被荣山南视为眼中钉的地方恶霸手里。他们狼狈为奸,互通有无。
当今之计,是要先拿到那根银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