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四周,周遭白色迷雾,什么也没有,一片沉寂。
前方没有尽头,恍惚间,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女人身影。
女人像是有所察觉,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少年,神情有些若有所思。
“你是……阿淮?”
少年只是看着她,却并未回答她的话。
女人却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倏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原来阿淮……都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
女人朝着少年一步步走近,在他身前停下,眼睫颤了颤,眼眸忽闪流动情绪,缓缓抬起一只手,隔空抚摸着少年的脸颊,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
“阿淮长得真好看。”
少年的目光放在女人隔空抚摸他的手上,抬起自己的手想要去抓住那只手。
却什么也没抓住。
而女人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离得远了,女人面带的笑意逐渐收了起来,眉目之间变得哀伤,然后模糊看不清,直至彻底消失。
少年神色开始有了一丝慌乱。
“官黎!”
路易淮即刻从床上撑坐了起来,一旁的狸花猫因受到了惊吓而跳下床。
窗外天色阴沉。
路易淮目光看着昏暗的房间,心跳的很快,呼吸有些急促,喉咙变得干涸,耳畔还隐约响着,刚刚从梦境里清醒过来时大喊的名字。
“喵……喵……”
狸花猫站在地上抖了两下身子,随即跳上了床,双眼看着路易淮。
半晌,路易淮伸手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手机屏幕的亮光刺着他的眉目。
路易淮强忍着光,看清屏幕里显示的时间。
5:11
路易淮熄了手机屏幕,偏头看向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随后下了床。
二十分钟后,路易淮走出公寓.
大门关上那一刻,发出的门响声与外面天空发出的轰隆声相叠.
路易淮骑着车来到一处地方时,并没有着急下车,取下黑色头盔,拿出一个黑色鸭舌帽盖住自己那一头灰蓝发,抬眼看着某个方向,拿出手机打通了一通电话。
几分钟后,路宴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男人眉头紧皱,坐上一辆黑色迈巴赫。
等到迈巴赫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路易淮才从旁边的角落走了出来,然后朝着路宴柏出来时的方向走了去。
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风吹得很大,耳畔全是风的呼啸声。
路易淮一动不动的站在一处墓碑前,视线静静的盯着身前的墓碑。
墓碑前有一捧白色茉莉花束。
墓碑上刻有几个字。
“官黎之墓”。
这处墓碑旁边还有一个墓碑,只是那碑上什么也没写。
一颗雨滴打落在他黑色衣肩上,发出“啪嗒”一声,像是按了开关键,雨点悉数落下,打在墓碑上,发出响声,雨势渐大。
即使整个人被大雨淋湿,路易淮也依旧在刻字的墓碑前站的笔直,脑海里浮现过去。
“爸爸,今天儿童节,你能带我去游乐场玩吗?
“爸爸,我今天考试拿了第一名。”
“爸爸……”
儿时的路易淮一直努力着,想要得到路宴柏的一个夸赞和关注,却从来都连路宴柏的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渐渐地,他也不再需要。
白色茉莉花淋湿在雨中。
路易淮抬起手,僵硬的手垂放在冰冷的墓碑上,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路宴柏爱官黎,这是路易淮从小就记在心里的事。
那是一次作文拿奖,被老师同学夸赞,儿时的路易淮满心欢喜将那篇作文带回家,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路宴柏分享。
原以为路宴柏依旧只会是一个冷漠眼神,可那次路宴柏眼里有了情绪。
那是第一次。
路易淮将作文拿给他看,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拿奖的事说出来,只听着一声“嘶啦”的声音,看着路宴柏的动作,小路易淮愣在了原地。
路宴柏眼里装着怒火,将那张作文拿在手里撕毁成了碎片,朝他脸上毫不留情的扔去,纸屑飘落在地板上。
路宴柏朝他大吼:“你永远不配提她。”
路宴柏离去,小路易淮站在原地,鼻尖酸涩,眼睛里落了几滴泪,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路宴柏话里“她”指的是官黎。
那篇得奖的作文题目:我的妈妈。
雨势增强,少年浑身湿透,融入在滂沱大雨中。
不知过了有多久,路易淮余光察觉到不远处的身影,收回了那只放在刻字墓碑上的手,转身提步离开。
与站在不远处的路宴柏擦肩而过时,目光没有一丝停顿。
站在路宴柏身旁的打伞助理,看了一眼全身湿透的路易淮,又看了一眼路宴柏,欲言又止:“路总,路少……”
路宴柏看着那两处墓碑:“把他送回去。”
“那您……”
“不用管我。”
助理撑着伞努力追上路易淮的步伐,路易淮却像是有所察觉到,大雨里,脚步越发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