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倚在伊泽肩上的姑娘直起身子,看着他心不在焉的表情,忍不住道:“伊泽少爷,您怎么了?”她没好意思把后半句“您看上去坐立不安”说出来。
“没什么。”伊泽索性站起来,“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先走了!”
围绕着伊泽的男男女女都意犹未尽,一个大胆的姑娘拉住伊泽的手:“我记得明天一早是‘睡觉课’。伊泽少爷,您从来不急着回去的。”
伊泽温柔地附身,点一下她的额头:“怎么能这么称呼神圣的地球课呢?另外,如果你不是按着钱包跟我说这个,我会为你对我的好记性感动的。”
姑娘羞涩一笑,松开手。
不等伊泽走近,夏铎已经站起来了,一贯机敏的苏玛却后知后觉地回头:“哦,伊泽少爷,今天这么早走,是成心带走我的聊伴儿吧。”
“谁是你的伴儿?”伊泽抓着夏铎肩膀把人勾到自己臂弯里,“我的伴儿,走啦。”
夏铎朝苏玛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告辞,快步跟上伊泽。
一出店门,凉凉的夜风就扑面吹来。
伊泽一身酒气被吹散,浑身暖意也消了大半,两颊仿佛被冷手呼了两下。他不禁搂紧夏铎。
怀里的青年尚还温暖,伊泽于是大力地低头,撞向夏铎的侧颈。
“喝多了?”夏铎被突然袭击得向旁踉跄一步,好不容易稳住这个大块头,对方又得寸进尺的蹭蹭他敏感的脖子,瘙痒刺激得夏铎缩着脖子推开他。
伊泽别过头,抱着他不撒手,闷声道:“不多。”
可能真的有点多?伊泽想,苏玛说过,这次的酒后劲大,现在好像开始上头了。
既然是喝多了,那行为不受控制也就正常了。伊泽乱七八糟地想着,兴奋起来,又扑过去缠住夏铎:“你刚才和苏玛都说什么了?那么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
“你跟我都没有真心笑过。”伊泽嘟囔,戳戳夏铎的嘴角。
夏铎一愣,眉眼温柔,扶着伊泽站直:“有的,你上次说过……”
“对哦,有的,在刀山上。”伊泽猛地抬头,“以后只准对我。”
夏铎失笑。
“好不好?我的人。”
伊泽歪着脑袋,一双笑眼弯成两道柔情无限的钩子,专勾小白花的魂儿。
夏铎不是小白花,可还是被身上的重量压得一阵失神。
他想起酒吧里和苏玛的对话。
“我从图书馆找了几本不错的教材,不过这两本仅供军校学生借阅,你不能拷贝。而且非常遗憾,我没借到那本最好的。”
“我可真喜欢你。”苏玛感激地笑笑,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没关系,那本书我有的。”
夏铎愕然抬头。
“还记得我上次建议你先看的那本粉皮书吗?”
夏铎恍然大悟。
“对,那本就是你没借到的,伊泽少爷已经送给我了。你看到的店里的书,有一半是伊泽少爷送我的,另一半也或多或少托了伊泽少爷的福气。”苏玛的目光柔和起来,这是完全褪去了店家对顾客的期待的感激,“伊泽少爷很幼稚,不懂事,但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我知道啊。夏铎心里说,我知道。
在窗明几净的教室,在阳光明媚的训练场,在干净整洁的寝室,在灯红酒绿的酒吧,在狭窄阴暗的巷子,转笔玩的学生,披甲昂首的战士,抱着“兰花”的糊涂蛋,人群簇拥的贵公子,以一挑多的救星……
哪怕明知道那些美好下藏着不可细看的恶劣,夏铎的目光依旧无法控制地被那些灿烂光辉所吸引,就像现在,忍不住对着那半眯的蓝眸出神。
伊泽受用地欣赏着夏铎的出神,平时总覆于清俊面孔上的薄霜,此时消融不见,被夜色染黑的眼眸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只有自己。
漫天星屑银亮,不及彼此眼底的光璀璨。
四周无人,万籁俱寂,只有咚咚的心跳声从平稳逐渐激烈。
伊泽缓缓站直,勾住夏铎肩膀的手慢慢移到夏铎的后脑,像捧一件珍宝。
这样绝佳的氛围,只是对视,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伊泽的唇凑向夏铎的唇。
被他拥在怀中的青年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却在唇瓣相碰前转过头。
夏铎抿了抿嘴唇,视线偏向远处隐约闪烁的灯光说:“车来了。伊泽少爷。”
来个屁!多少人肖想本少爷都没用,你还不珍惜。
伊泽愤怒地推开这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冷风趁虚而入,穿过两人间的缝隙。
伊泽感觉自己是气哆嗦的。
潘德拉贡家的飞车很快到了,伊泽一言不发地钻进车里。
定制的车厢很宽敞,足够三到五人开个小party,但相对的,牺牲的是座椅。寻常情况下可以宽宽展展装下七人的后车厢只有五个座位——两个豪华沙发座在车尾,一组三人沙发背靠驾驶室。
伊泽理所当然地坐在车尾,夏铎跟上来关好车门,目光竟还犹豫地逡巡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