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岚不紧不慢道:“风姑娘也知幽州公主选婿一事,我想冀州皇朝势在必得,若是冀幽两州联姻,青州危矣,幽州定会借助冀州军马谋夺青州,风姑娘还要继续纵情江湖远朝堂吗?”
“这......”白风夕显然没有料到,她无拘无束自在惯了,乍闻朝堂事,一时有些迟疑。
风写月适时回道:“若事态果真发展至此,我也会守住青州,惜云有她自己的路。”
“写月世子此言差矣,一旦战火起,大东还能安稳吗?当烽火蔓延,百姓苦于战乱,风姑娘又如何能快意江湖呢?当然,我也只是提醒一下,至于风姑娘如何选择,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白风夕显然是听进去了,有了主张,“多谢楚姑娘提点,我会与大哥共同守护青州。”
风写月对妹妹一向宠爱,自然不会反对她的决定,与白风夕携手离开。
青州大军已退,良城各处都在发榜招工,虽然榜文上写明了,每日劳作四个时辰,赏钱二十文,管一餐食,不强制征募,一切仅凭自愿,但仍是收效甚微,报名修建堤坝的不到百人,这样下去,大坝恐难如期完工。
丰兰息听着手下文士的汇报,凝神思索着解决之法,却被一旁的武官打断,“依我看,就是因为一切只凭自愿,才让他们这些人胆子大了,殿下,这些愚民缺教化,若想为殿下所用,光施恩还远远不够,还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末将明天就带人去,将那些家伙赶至堤坝,让他们上工半日。”
“胡闹!”丰兰息厉声怒喝,“本君告诉你,百姓之所以不愿意参与,是因为你们失去了民心,百姓不愿意相信你们,所以不愿意参与,本君还在良城一天,你刚才说的那些鬼话,就别给我说出来。”
那人连忙告罪,不敢多言,而楚云岚消食回来,也听到了丰兰息的话,见屋内气压低迷,便进来打破僵局,“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值得你发这么大火?”
丰兰息简要说了事情经过。
此时另一文士出谋划策:“殿下,下官倒有一个想法,城中的百姓之所以不愿意参加,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良城缺粮,就算有了工钱,百姓们依然买不到粮,那么钱与他们便没有任何关系,下官斗胆提议,请殿下先行赈粮,百姓若看到生无所患,便会参与其中。”
任穿雨顾虑道:“大人所说也确实是个办法,不过殿下,这良城仓库内所剩余粮不多了,赈灾,恐怕是不够啊。”
事情总是变数丛生,丰兰息只能随机应变,“那就以工代赈,召集百姓,修建堤坝,将工钱按照市价,换成粮食发放出去,另外,通知雍京那边,让他们想办法,再筹措一些粮食过来。”
“只是以工代赈,还不足以重建民心,”楚云岚走近,还有闲心倒杯茶,“于鸣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克扣百姓工钱,还胡乱增加赋税,导致民不聊生,这些钱合该还于百姓,才能弥补百姓心中的愤懑,自然也能重获民心。”
“我也确有此意,”不过丰兰息想的更多,“只是财帛动人心,若贸然发钱,只会造成城中混乱,而且这些陈年旧账,如今早已算不清了,到时候,只会民心更乱。”
“这也不难,你派些官兵,将官银破开成碎银,埋在水渠下面,再派些人四处散播消息,就说,于鸣这些年贪的钱,都藏在这水渠之下了。”
丰兰息一想,认为此法可行,“待百姓挖出银钱,定会觉得是意外之举,再想到于鸣之前贪腐,想要补偿之前的损失,便会主动参与其中,确实值得一试。”
“妙哉,妙哉,夫人才思敏捷,下官佩服,即刻着手。”
“另外,从雍京凑粮毕竟路途遥远,何不让人去临近的城池购些粮,双管齐下。”
“有道理,穿云,购粮一事就由你带人去办。”问题解决了大半,丰兰息总算松了口气,“对了,百姓修筑堤坝期间,难免劳累伤病,穿雨,你明日带人去查看城中医馆、药铺是否一一齐备,若有缺损,及时上报筹措。”
穿云、穿雨等人皆领命而去。
楚云岚见众人都走了,拉着丰兰息入座,“还是兰息想得更为周全。”
“就不知成效如何。”
“过两日,咱们去城中看看就知道了。”
良城大街上,丰兰息与楚云岚再度并肩而行,这回,良城的士兵对待百姓倒是规矩多了,人们都在议论水渠挖出银钱的事,果然,大伙儿争相前往招募处报名。
丰兰息二人路遇一家医馆,却见里面发生了争执,信步走进医馆,原来是来看病的老丈银钱不够,楚云岚与馆主交涉,替老丈补齐了银钱。
在回府的路上,丰兰息就此事与楚云岚探讨了一番,当即拟了方案,良城百姓家中凡是有参与修筑堤坝的,皆可凭文书到指定的医馆看病,所需诊金由都护府补贴。
此消息一出,良城百姓欢欣不已,修筑堤坝的热情空前高涨。
良城大坝合龙在即,丰兰息与楚云岚一同观看修筑进程。
“不过半月,大坝就要合龙了,能看到现在军民一心、团结一致的景象,全靠兰息挽回了民心。”
丰兰息看向楚云岚浅笑道:“功成不全在我,合龙之后就可以修围堰建水闸了,穿云穿雨他们干得不错,得好好给他们记上一功,还有这良城的百姓,同样功不可没。”
“哈,走吧,咱们过去看看。”楚云岚拉着丰兰息的手,正欲走近观视,就见高高吊起的巨石因拉力不够有坠落迹象。
二人默契地足下轻点,纵身掠进人群,拉住绳索,楚云岚巧运内力,稳住巨石,待起落架将巨石移动到指定位置,将巨石扔进水中,大功告成,百姓欢欣鼓舞。
丰兰息朗声道:“今日合龙,良城定安,诸位于良城、于雍州,有举世功劳,今晚,大宴。”
望着百姓们喜悦的神情,楚云岚也为之触动,“希望能早日看到天下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