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回梁家,前一天在姚家遭受的冷待,都被梁家人的热情补回去。尤其是梁晏小侄女,抛弃最喜欢的二叔,一整天都黏着她。
倒没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陪小侄女在梁晏房间玩时,她失手打翻了一个相框。
那个相框,放着他和他白月光的合照。
回秋江浦路上,姚萱主动提出赔偿。
“那个……相框……我赔你吧?有意义的是照片,相框应该可以用钱赔吧?”
梁晏没看她,情绪不明道:“你好像特别擅长用钱解决问题。”
“毕竟除了美貌和钱,我一无所有。我不能以身相许,就只能赔钱,你报个数吧。”她将手肘支在车窗上,偏头看着梁晏。
黄灯闪烁,车缓缓停下,夕阳穿透挡风玻璃,将他的衬衫袖子染成橘色。
左手手臂搁在方向盘上,修长手指轻敲两下。
“两万是吧?”
他没说话,只意味不明瞥她一下,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桃花眼中秋波荡漾,好似晚风吹过湖面,波光粼粼,碎金跃动。
她忍不住多看一眼,和他视线交汇后,又欲盖弥彰转向右侧。
车右边停有一辆摩托车,黄毛见了她,抬起头盔吹口哨。
他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帅吧?姚萱两眼一黑。还是转回去看帅哥吧……看看而已,又不会把贞操看掉。
男人长了张俊脸,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姚萱讪讪转过头,晃了晃手机,“卡号发我,转你。”
梁晏瞥向屏幕顶端,嘴角笑意加深。
想起给他的备注,姚萱连忙按下锁屏催促,“红灯还三十秒,快点。”
“二十。”
“嗯?”
“相框二十,直接转我就行。”
“二十?!”
“二十块钱你好意思让我转你?梁总,Are you kidding me?”
在那一刻,姚萱对霸总的金钱消费能力产生误解,并且深深怀疑梁晏对苏星纯的一片痴心。
和白月光的合照,难道不应该装进镀金镀银镶钻石镶珍珠的天价相框里珍藏吗?
“我没问你赔,你非要赔。”绿灯亮,梁晏目视前方,“我接受,你又有意见。姚总,你究竟想不想赔?”
他舌灿莲花,一句话彰显自己宽宏大量,同时又讽刺她故作姿态,说得好像她不想赔这二十块钱似的。
姚萱在红包里输入21,配上“赏你的”一起发出。
叮——他手机跳出备注为“伊洵姚总”的弹窗,她立刻把“梁二”改成“天亓梁总”。
“要不要给你加个比乾隆还长的谥号?”她一脸严肃,“叫‘人帅多金勤俭持家才高八斗深情专一超凡脱俗酷哦天亓梁总’,二十六个字,比他多一个。”
梁晏眉骨微动,荡碎了笑容。他什么也没说,甚至不屑于施舍她一个眼神。
21世纪了,不会有人不知道,谥号是死人用的吧?显然,姚萱知道,故意的。
姚萱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没了逗他的兴趣,于是说起准备搬出去住的想法。
她滔滔不绝谈论各地房产,完了他就冷冷“嗯”一声,又让她的话掉在地上。
但没关系,女神不需要观众,他嫌她吵,她偏要吵。一会指着这栋楼说有她的投资,一会指着那个商城说几楼有伊洵直营店。
东拉西扯许久,惜字如金的天亓梁总终于说出本日最长语句。
“姚小姐,安静点,我听不清导航。”
“哦,那是你们开发的软件,没照顾到听力退化的中老年人。”
“姚小姐,你从小到大都吃碘盐吗?”
“?”
“建议查查甲亢。”
婚假结束前一天,姚萱拖着行李,走进新月湾。
新月湾比不上秋江浦、玖章公馆这些地方奢华,却因其距离CBD只需十分钟车程,住户可谓卧虎藏龙。
几天不见,许箬宁狗皮膏药一样贴过来。
沈止豫扎根原地,自觉接过她的行李箱。
他看着紧密相拥的两个女孩,满眼羡慕。
羡慕许箬宁,羡慕她可以大声诉说思念,可以光明正大拥抱姚小萱,无论单身还是已婚,她们情分永远不变。
而他不一样,随年纪增长,身份转变,他和她们的关系,总在发生微妙变化。
初中以前,沈止豫和许箬宁平分姚小萱,上半学期她们俩同桌,下半学期他和姚萱同桌。
上初中后,学校规定男女生不可以同桌,属于沈止豫那一半时间,被剥夺了。
和公主并行的王子,不得不变成骑士,退到公主身后。
这一退,越退越远。
后来,姚小萱在高一九班,许箬宁在十班,九班、十班教室位于二楼西边,只隔一堵墙。
而沈止豫在十一班,教室在三楼东边,呈对角线位置。
一百米直线距离,步行约需要两分钟,加上垂直距离,需要三分钟。
但五十米水平距离,只需一分钟。
一个课间只有十分钟,假如可以花两分钟去找隔壁班的朋友,你还愿意花来回六分钟时间上楼找另一个朋友吗?
答案显而易见。
十三岁的沈小豫说:没关系,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可他们之间,一直存在四分钟时差——耽误在路上。
再后来,许箬宁留在钱江读大学,姚小萱去英国,他抓住机会跟去英国,补全中学六年“缺席”。
沈止豫沾沾自喜,他比许箬宁在姚小萱身边多待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