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滚了滚酒,耽误了一些时间,没饿着吧?半夜没什么吃的,就白日从沈家带过来的一些点心,姑娘别嫌弃,多少吃点才是。”
这人也对她殷勤的很,招娣笑着接过:“哪里的话,妈妈别客气。”
曹妈绕过她,“你坐就是,我来我来。”
她将一壶酒,两个杯子并两碟点心放在桌子上。
“爱吃果脯吗?家里还有些杏干,我再切点酱牛肉来,这样夜里才吃的痛快呢!”
大半夜摆酒摆点心已经很奢侈了,眼见着曹妈就要忙活起来给她拿些这个拿些那个吃,招娣颇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用不着用不着,简单吃些便是了。”招娣站起来拉住曹妈,又去看笑眯眯的沈珍珠,示意她拦着点。
收到招娣求助的眼神,沈珍珠才慢悠悠道:“曹妈你歇着吧,我跟招娣聊会儿就行。”
曹妈这才作罢,连连点头退下,还对着招娣说:“真是个好孩子,又乖巧又听话。”
对于招娣是怎么进来的她只字不问,这更让招娣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说呢,临江城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差不多都开始说亲了,沈珍珠都二十四五岁了才嫁人,嫁的还是她那个糟糕爹。
定是之前有了丑闻,家里捂着瞒着,眼看着快嫁不出去了,就给她嫁给许屠夫了。
想来她的孩子应当也是没了。
招娣的眼神也软了下来,顺从地跟沈珍珠坐下。
沈珍珠一直殷勤的跟她说话,招娣也时不时应两句,她便很开心。
二人一直聊到月亮西沉,见沈珍珠眼神迷蒙,时不时打个哈欠,招娣贴心道:“后娘去休息吧,我就在这儿又不会跑,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呢。”
沈珍珠这才作罢,依依不舍地让曹妈送招娣回房。
许家实在不大,就那么两步脚,招娣也不知道有啥可送的,穿过院子就到她的房间。
曹妈还打了灯笼,小心地叫她抬脚。
不过几步便到了门口,她往招娣房里看了两眼,道:“姑娘住这儿啊?姑爷说是柴房呢,我们姑娘先前总想来看看,不让。”
试探来了。
许家就那么几间房,总有一间是她的,这件是柴房不让进难道其他的也是柴房不让进?一看便知的事情。
招娣笑笑:“原是柴房,靠着后巷总有些不长眼的小偷进来摸柴火,我便自己住进来了。”
“哎哟,这可不好,姑娘家一个人住着靠后巷,太不安全了,回头住出来吧?我跟我们姑娘说,那旁边不就有间房吗?我看着又亮堂又大方,姑娘住刚好。”曹妈碎碎念道。
招娣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笑不语。
等曹妈说完方道:“多谢曹妈担心,天快亮了,我有些困……”
说没说满,聪明的曹妈立刻领悟到了招娣的意思,点头道:“是是,姑娘休息,我让人来这儿守着,想喝水叫人就好。”
招娣点点头,转身进屋关了门。
她确实困了。
接下来的事情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沈珍珠对她确实很好,曹妈也是真心实意建议她搬房间,之后沈珍珠将那个房间全部换了装饰,打扫干净,放了花瓶、熏香、珠帘等各种贵重装饰,又给她量体裁衣,用时兴的料子做了几套衣裳。
每日叫她一起吃饭,带她出去逛街,怕她腼腆不敢说,时不时问她冷了热了,渴了饿了,简直比亲娘还亲。
招娣都不知道她图什么。
而她再也没见到过她爹,有时候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里有年轻漂亮的娘、温香软玉的床,身边人都对自己温和小意。
而等到她醒来,睡得还是冰冷的木板床,院子里都是砸碎的酒瓶,客厅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宿醉酒味,她也还要起早去杀猪,晚上回来还要收拾喝醉酒想打人的爹。
她有些沉溺于梦中,不愿醒来。
“然后呢?”娇娇儿停下筷子问。
“没啦!”招娣塞了满满当当一嘴的饭菜,嘴巴里鼓鼓囊囊的: “我来上学了呀。”
娇娇儿有些不明白,这沈珍珠怎么跟话本里来报恩的狐仙白蛇一样?话本里的狐仙白蛇也是这样,化成大家小姐,然后找机会去恩人家里,给他送银送钱。
“招娣啊,你小时候有没有救过什么狐狸白蛇什么的?”娇娇儿问道。
“没有,我抓到拿去剥皮卖钱还差不多,怎么可能还救?”
她穷的很,只想要钱。
“那别的什么呢?蝴蝶?毛毛虫?蝉?黄鼠狼也行呀!”娇娇儿不死心。
“你越说越离谱了,你问问我有没有救过猪崽还差不多,毕竟要养大卖钱的。”招娣好笑道。
“那你有救过吗?”娇娇儿认真思考。
“噗!”招娣实在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你别猜了,没有没有没有。”
“那她无缘无故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娇娇儿想不明白,就算是好人,也没有莫名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孩儿这样好的呀。
“我后来也知道了一点这个。”招娣停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