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白安抚她:“没事,安全着呢,我带你去找她。”
他不会说谎的,娇娇儿知道,她点点头,站立起来。
宋春白的怀抱一下空了,有些冷。
“文礼……一家也遇害了……”娇娇儿的眼泪再次涌出。
池塘里死不瞑目的尸体她不敢回头看第二眼。
宋春白站过去挡住她的视线:“别怕,我在。”
两人略微平复了情绪,衙役那边也传来消息,找到了土匪的藏身之处,活捉了一部分,将他们带回官府。
孙家村的尸首通知了其他村的亲人来收殓,孙文礼一家也由本家帮忙买棺材,烧纸钱、办灵堂。
娇娇儿是孙文礼的未婚妻,按传统上来说已经是一家人了,本该由她来办理。
可毕竟未过门,加上宋母坚决否定了这门婚事,孙家的本家人也未过多纠缠,让她烧了柱香就赶走她,连下葬都没有让她参与。
回到家后,一下子又空空荡荡了,原本待嫁的羞涩与喜悦荡然无存。
定亲时孙家下的聘礼也都还了回去,家里摆了很多红纸包的喜字。
都是宋母原本给她备的嫁妆。
娇娇儿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前两天还说要和她一起上街的人,转头就睁着血红的双眼躺着池塘里。
毕竟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她连续几晚都睡不好,梦中总是出现孙家村的惨状,断手断脚的,被火烧的看不清人形的。
那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无数声“救救我”缠绕在她耳边,让她夜不能寐。
晚上没睡好,白日里就没精神,反复了几天,身体就熬不住,一个夜里发了烧。
宋母找了村子里的药婆来看,吃了药也不见好,整个人像烫红的铁块,迷迷蒙蒙地哭泣:“对不起……对不起……”
宋母叹了口气,对药婆道:“在孙家村被吓着了。”
药婆也知道孙家村的事,提议道:“也可能是被缠上了,娇娇儿先前不是和孙家一个小子定亲了吗?我估计是不甘心,想带娇娇儿走!”
宋母吓了一跳,她最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说,连忙问到:“那怎么办?我家娇娇儿还这样年轻呢,可不能跟他走。”
药婆道:“我认识一个巫婆,非常灵验,就是有些远,架子又大,你要是信我,我带你去求求她,指不定能救。”
宋母无不应承,给她塞了一包家里做的腊肉,“真是麻烦你了,快带我去吧。”
只是还未出门,便想起她若走了,娇娇儿便无人照顾。
正在犹疑之时,宋春白站出来道:“不如我去吧,干娘在家照顾娇娇儿。”
这主意不错,宋母眼睛一亮。
药婆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你是男子,师婆不会见你的,她们那行讲究避阳,就是父亲兄弟都不行。”
这便没有办法了,思来想去,还是绞绞儿的性命重要,宋母将宋春白拉到旁边,叮嘱道:“春白,我知道你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娇娇儿已经高烧一整天不退了,耽搁不得半点。”
宋春白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她爹不靠谱,小弟又年幼,你帮我照看她,千万别让她出事。”宋母紧紧抓住他的手。
宋春白点点头:“干娘放心,我会的。”
宋母看了娇娇儿一眼,道:“我知道你已经有你家里的消息了,我怕随时要走,但千万得等我回来。”
宋春白心中一怔,他没想到宋母连这个都知道。
“你腰间玉佩一月之前不见了,之后也未有要寻找的意思,我便猜到你许是有线索了。”宋母解释道。
药婆在外头喊:“快些,趁天还没亮,咱们加紧些走,能在天黑之前到。”
宋母只好转身,宋春白道:“干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娇娇儿,等您回来的。”
宋母感激地点点头,简单收拾一下包袱,跟药婆出了门。
天还没亮,虫鸣鸟叫已显示出了熹微光明。
推开屋子,娇娇儿双眼紧闭,眉心微蹙,一颗颗晶莹的泪在脸颊滑落。
梦中的世界恐怖又凄惨,娇娇儿在孙家村走着,整个村落空无一人。
也是天刚刚亮起的时候,村子安静地虫鸣鸟叫也听不见。
一转身,娇娇儿看见孙文礼站在身后,脸上的笑容像一个纸扎的面具,僵硬又惨白。
“文礼,你怎么在这里?”娇娇儿问,“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吗?好安静啊。”
“这不都是人吗?”孙文礼向旁边指去,原本空无一人的村庄又变得生机盎然,两三岁的小孩儿光着屁股趴在地上捡虫子,被母亲抱起来呵斥。
屋顶也冒出炊烟,人声鼎沸,瞬间和刚刚判若两个世界。
娇娇儿有些迷惑,还未等她想明白,一个婶子看向她笑道:“这是文礼的媳妇吧?长得真水灵,吃饭了没?来我家一起吃。”
娇娇儿有些不好意思,想说还没过门呢,身侧的孙文礼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脸上僵硬的笑容也变得腼腆:“没呢,家里做好了,我们回家吃,谢谢婶子。”
娇娇儿有些迷惑,她和孙文礼有这么亲密吗?
画面一转,她坐在饭桌旁,桌上还坐着孙家父母,他们也像纸扎人一样露出僵硬的笑容,没有灵魂的眼珠子看着娇娇儿,让人心里发毛。
碗里多了一筷子菜,娇娇儿顺着筷子看过去,孙文礼期待地看着她:“娇娇儿,吃呀。”
娇娇儿有些没胃口,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过。
孙家父母也给她夹菜,说:“娇娇儿,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