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付江杉式的简短答复,夏遥其实很想关心下他的情绪,但也不知以什么立场。
她对着屏幕苦笑了下。
夏遥,你也有这么扭扭捏捏的时候。
最终那句关心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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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这天正好是周日,店里生意火爆,一群人忙到很晚。
直到11点多,打扫清洁完毕,夏遥正式宣布春节营业期结束,接下来放三天假,顺便给两个兼职结算了工资,又发了几个过节红包。
半个月没有放假了,大家欢呼着前后脚下了班。
夏遥跟叶简最后离开。
叶简前几天在附近找到了房子,已经搬到阳城来住,不用再每天来回跑了。
房子就在夏遥隔壁小区,最近她们都是一起上下班。
叶简刚坐上夏遥小电驴的后座,就接到了手机来电。
“喂,妈。”
“我不想去。”
“哎呀,你们去不就好了。”
“再说了,都这么晚了,打不到车,元宵夜谁还出来跑滴滴。”
最后是一句无奈的话:“知道了知道了。”
叶简叹了口气,随后挂断电话。
夏遥戴着安全帽,听不清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听出了叶简话里的不耐。
“怎么了?”
“我妈让我回去,你在大路上放我下去吧。”
“太晚了,我开车送你。”
直到夏遥开着那辆大众上了国道,叶简才开始大吐苦水。
叶新鸣这次办宴席出了大手笔,还给村里祠堂捐了一大笔钱,沙市人宗族观念很重,大家背地里说三道四,也不妨碍做足面上功夫,终究都是一个村的,大家同根同姓,免不了有互帮互助的时候。
所谓共同致富嘛。
趋炎附势也好,曲意逢迎也罢,人性本就如此。
村里几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作为金照村备受尊敬的叶简一家,自然也要出席,亲朋好友都在,自家女儿不去,难免遭人议论。
叶简的母亲便催着她回去,明天一起去吃酒席。
这次办完婚礼,张慈巧才算真正地入了金照村的祠堂,成为叶家的媳妇,以后逢年过节都要献点香火。
叶简对此嗤之以鼻,男人们建立了一套宗权制度,将自己的姓名奉于金榜,彰显权力,而女人只有嫁得所谓良人,才得以屈于男人名下,有了所谓的冠夫姓,却不配拥有名字。
夏遥默默听着,一贯温和有礼的叶简难得露出这一面,看来是气得不轻。
“这个流水席,真的会摆满全村吗?”
“也没有那么夸张,一般是在自家宅子和村头搭棚子,不过也很隆重了。”
到金照村村口,叶简和她道别。
“开车小心。”
“好,晚安。”
夏遥没急着启动车,透过挡风玻璃,前方是金照村高大的牌匾,火红的灯笼装饰中,隐约可以几个大型棚子,通往村里的路上铺着长长的地毯。
全村人的盛宴,他该如何自处呢?
片刻后,发动机声响起,白色大众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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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休息,夏遥却起了个大早,最近睡眠质量又变成了前两年的状态,少觉多梦,翻出了很久没吃的褪黑素,也没起什么作用。
她换完衣服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个多小时,运动导致的肾上腺素上升,出来时心情好了一些。
回家洗完澡后,夏遥到老街买了束鲜花,开车朝阳城边缘驶去。
半小时后,车辆抵达海滩。
因是周一,海滩人不算多,夏遥停好车,来到熟悉的沙滩,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脱下鞋袜席地而坐。
她坐的位置离海很近,潮水翻涌,再高一些便能冲到身上。
廖予欢刚失踪那年,她经常失眠到深夜,抽烟也是那时候开始的,她学不会,总是被呛得喉咙刺痛,不过倒是缓解了心里的疼痛,于是每回都是点着烟,吸上两口,再看着它慢慢燃尽。
到了无法克制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海。
她每次都会挑色彩最斑斓鲜艳的花,白色花束是悼念亡者的,可廖予欢不是。
她只是来与老友相会。
夏遥把怀里的花放在一旁,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看到不远处还有小孩在嬉闹,只能作罢。
海风吹得身体有些凉,她便保持双手放在上衣口袋的姿势。
“夏遥。”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便看到一双修长的腿,目光往上移,是一张俊逸的脸庞。
付江杉正低头看她,双眸沉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