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一个昏迷的!”
“外编污染物7419‘红玫瑰’,请回答这里发生了什么?”
“对现场进行勘测。”
“用**仪器检测周遭灵能取值。”
……
程昭行装昏装得活灵活现,他被人挪到担架上,后来又被转移到车上,紧接着被转移到调查局医疗处。
在车上时,冷白的灯因路途颠簸晃动,灯光从每一个心怀鬼胎的人的脸上闪过,冷光下,那些眼眸深处的妄念仿佛化作了一条条盘桓的毒蛇。
照料的人开始颇为微妙的对峙。
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率先挑衅道:“这个新人啊……听说前几日也婉拒了你们的邀请。”
另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哼了一声,“年轻气盛,吃点教训就好了。”
这是看前几日程昭行把所有的试探都挡了回去,想要借此打压程昭行。
“可是,萧副局最近好像想对局内微调。”
这一句话下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整个车内瞬间重回寂静。
不知道萧晗之前做过什么,让他们既想搞小动作,又对他十分畏惧。程昭行心里泛着嘀咕。
等到一切安稳后,程昭行心里数着数,几乎是卡着点醒,刚醒来就对上在床边啃苹果的白禾。
不是医生,他身份被怀疑了?然后被隔离了?
程昭行想着,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苹果上。
苹果散发着幽幽的香味,程昭行没有吃午饭的肚子后知后觉,“咕噜”了一声,一点也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想起来了,他原定的计划是在中午吃小蛋糕。
他的小蛋糕……
他已经错过他的小蛋糕两次了!
思及此,程昭行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咔嚓。”白禾下意识啃了口苹果,神色复杂地看看他的肚子,又看看他面无表情的脸,下意识想去看看他的耳朵。
程昭行神色无异地将一缕长发拨弄下来,遮住已经微红的耳尖,随后面色懒散,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白禾视角受限,没能及时看到耳朵,只能以近乎同样无事发生的神色收场,并缓缓移开目光。
不,不对,这种习惯,怎么这么熟悉。
不太对劲。
有点吓人。
程昭行的目光再次放到那个鲜嫩多汁的苹果上,礼貌微笑:“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白禾下意识应下,看着那个颇为熟悉的微笑,愣了会神才开口:“你和朱有财,你们刚才经历了一次污染物,镜石记录的不完整,需要一次传讯。”
“走吧。”白禾彻底回神,又是一身痞子气道:“早结束姐……我请你们吃午饭。”
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虽然还没懂具体哪里不对,但不妨碍她下意识谨慎地更改遣词。
程昭行翻身下了病床,顺口道:“走,带路。”
颇有一股使唤人的味道。
白禾沉默一会,顿觉这个跟着自己上过一节课的人熟稔异常——调查局的成员并不是随时有空,大多时候是谁有空谁去给新人上课。
白禾安静地带着人坐在了二楼的一间空房间,略显安静地退出房间。
没过两分钟,房门再次被推开。
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神色冷淡,步履沉稳地走进房间。
程昭行此生正用右手支着脑袋,本自然下垂的长发因他抬头的动作滑落,模糊了他的眉眼,也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仰头在发丝的缝隙里打量来者,却在看清来人的样貌时,就顿时一愣。
来人容貌俊朗,棱骨分明,一双丹凤眼大气端庄,浑身透露着一股上位者的深沉,他表情冷淡,没有回应程昭行几乎称之为哑然的注视,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拉椅子用的的左手,程昭行的目光便无意识地落在了他左手上一枚简约大方的戒指——一枚在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
戒指很漂亮,银色的细环点缀着小小的银钻,细润无声,乍眼一看并不会让人注意到它,
可一旦注意到它,它便会无处不在地彰显着它的存在,仿佛昭告着世界它的主人在享有另一个人灿烂盛大的爱意。
因为,这是一枚以爱意为媒介的双向灵能道具。
爱意越浓重,戒指越乖巧。
而这枚戒指,乖乖巧巧地以最合适的尺寸贴合在修长手指的根部,宛如最普通的死物。
程昭行有些失神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落至对方的腰上,而男人劲瘦的腰间挂着一柄归剑的剑鞘。
剑本能着散发凌冽的气息,程昭行回神,终于清楚地认知到自己面前这人是谁。
锋利淡漠,位高权重。
萧晗。
程昭行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受,半晌之后,垂下头,借着发丝的遮挡勾起一抹苦笑。
堂堂萧大副局——萧晗,兼行动处特殊小队01队队长,既白禾的队长,竟然纡尊降贵来审讯他。
虽然他确实有大问题,但这绝对是资源浪费,妥妥的资源浪费,是文件不够批了?还是上边的事他撒手不管了?
还是想昭告世界他这个叫程阳的身份有问题?
简直有病!
程昭行在心里骂完,垂首时将眸里多余的情感收敛殆尽,抬眸时哑声道:“萧副局好。”
萧晗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他敛眸淡漠道:“你是如何发现有污染物气息的?”
上来就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程昭行:“……”
他多余的情感这次是真的收的一干二净,甚至于在一瞬间顿悟对方想借这次审问整顿调查局,于是面无表情道:“我当时看见一截藤蔓,藤蔓和我说有恶意污染物,我觉得它是外编污染物队员,所以我拉动了烟雾。”
萧晗淡漠地看向程昭行,薄唇轻抿,以程昭行对他的了解,这位对他的发言是一个字都没信。
程昭行等着对方来戳破自己,但萧晗不知缘何竟然没再深究下去,继而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
萧晗:“‘镜石’为何会掉落关闭。”
程昭行:“我们掉下去一个奇怪的地方,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脱落关闭,但我紧张害怕,并没有注意到。”
萧晗:“为什么你会离开朱有财独自行动了一段时间?”
程昭行:“当时他们两个人已经晕了,藤蔓和我说前边有情况,要我一定过去。”
萧晗:“你在那里遇到了什么?”
程昭行:“一群恐怖的污染物,我打不过,被打昏了,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昭行肆无忌惮地瞎编。
反正藤蔓那边签了保密协议,也会被强制着说这些话,完全没有披露的可能。
至于会不会被相信,那就不归他管了,无所谓。
太肆无忌惮了。
萧晗静了两秒,这两秒内,没有人说话,寂静到每一声呼吸都异常明显,一下一下,吸气呼气,节拍未乱,甚至标准到了极致。
带着钻戒的男人在闭眸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后,睁开眼,眼里淡漠未变,他直直对上那双褐色眼眸,凭借内心的直觉询问:“最后一个问题……在准备遭遇污染物时,为什么不佩戴作战手套和作战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