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她挣脱不了,整个人如挨一闷棍,涌上来更多无力,“在你心里,我没有任何信誉度。既然这样,你放我离开庄园,眼不看心为净,这样不好吗?”
无论她多么努力证明自己,他先入为主的偏见根深蒂固。
韩章所见,她像一只森林中的小鹿误入尘俗,眼里满是惊恐、不安和无奈。
为什么总这么怕他?
他松手放过她,烦躁到将领带扯下来,黑色领带不经意抽到座椅,“啪”地响亮一声。
宋浅浅浑身一抖,双手揪住袖口。
他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愈加心烦意闷,只能暗恼道:“没有要打你。”
宋浅浅仍旧丝毫不敢放松,一个清楚的认知浮现。
韩章不论如何改变不了上位者本质,她惹他不高兴,他不知道又该怎么折磨人。
两人就这样僵持到庄园。
车一停,宋浅浅赶紧下车,和他多待一秒都煎熬。
韩章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如催命鼓声,又像一只老虎窥探猎物逐步走向崩溃。
那种眼神,落在她身上,无形却毛骨悚然,令人汗毛直竖。
她抑制不住快走,等回过神,自己已经在跑。
下一秒,腰间横来一支臂膀,天地在她眼前翻转。
韩章居然将她扛上肩头。
“韩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她双手奋力拍打男人背部,男人无动于衷,反而作势要扔她出去。
“闭嘴,不然把你扔下去。”他一路走进电梯,别墅里的人只敢旁观,不敢上前劝架。
她捂住嘴巴抽泣,一进电梯,忍无可忍,破口大骂:“疯子,煞笔,你太贱了!”
韩章扬起半边唇角,眼底笑意尽无,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大阔步走进房间,将她扔到沙发上。
宋浅浅警铃大作,爬起来就跑,又被他一只手拦腰揽回。
“干什么去?!”韩章低吼,愤怒的眼神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幻化成兽来吃掉她。
“韩章,你这类人坐拥顶级资源,就能西装革履地体面压迫人。”她大声控诉,简直要被逼到精神崩溃,“凭什么?”
“这就是社会运行规则,弱肉强食。”韩章挤出这句话,“你不也利用这个便利?”
“对,没错。”她平视他,“我出于私心,借用你的钱财保护柏茗。现在你已将柏茗收入麾下,为什么不放我走?”
“这场游戏不是你说停,你还欠我东西。”
“你打压我、贬低我,看我在你巨大权势压迫下唯唯诺诺,你难道没有从中获得爽感和征服感?”她昂起头,眼泪逼不回去,依旧不争气落下。
莫大的惊恐彻底摧毁她的心理防线,她坐在沙发上边哭边揉眼睛,“韩章,你不能这么欺负我,除了钱我又不欠你什么。我早说过,钱一定会还给你。”
她流泪那瞬,韩章满腔怒火烟消云散,轻轻拨开她揉眼睛的手,“手别揉眼睛,脏。我没有想对你怎么样,我们坐着好好聊。”
“你从来没有相信我,永远笃信我会骗你。”她打掉他的手,哭到发抖,“你别再折磨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你哪一次值得信任?总和周至霆搅在一起。”他拿纸给她擦眼泪,嗓音放柔,“你自己想,每次说不见周至霆,哪一次不是被我撞到去见他?”
“可我每次想和你解释,你总凶人。我想解决问题,你只顾情绪化。”她拿纸擦眼泪、鼻涕,不管不顾说:“你拥有极高地位,社会层面才显得所谓尊贵,但人与人应该关系平等。你的所作所为,和谭江影、魏思洛她们欺负我,并没有太大区别。”
她不是没有动过从荟都庄园逃跑的念想,可妈妈还在韩家,跑也跑不远。
“这次是我不对,我太情绪化,对不起。”韩章话音更加柔和,替她拨开被泪水润湿的碎发,“你哭完再和我慢慢说,好不好?”
“不好。”她鼻子又胀又堵:“我怕你,我太怕了!”
“为什么害怕?”
“你情绪动不动反复无常,我不干了,要疯了!”她越想越伤心,双手捂脸痛哭,哭到咳嗽反胃。
他时而温和,时而冷漠,她天天生活得水深火热。
她哭得昏天黑地,只记得韩章不停拍她后背、给她擦眼泪。
还听到他长叹:“浅浅,我答应你,以后不随便对你发脾气。”
“骗子。”她不信。
“我不说假话。”
“骗子。”她大骂。
祁安来送文件,听到这番对话,觉得倒反天罡。
公司里谁不知道老板是个公事公办、不轻易动怒的人,怎么在宋小姐心里,反倒成情绪化的代名词?
祁安把文件放在门口,飞快开溜,谨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宋浅浅恢复平静,把今天和周至霆遇见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鼻音浓厚地问:“我到底还欠你什么?”
商人重利轻别离,她必须弄明白到底亏欠他什么,才会让他不肯放她离开。
或许是错觉,涉及这个问题,他神色异常认真,“欠我什么,我要什么,你应该清楚。”
她这么聪明敏感,唯独对他永远只抱敌对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