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智扬脸上挂满戏谑的笑容,“编剧大人,我是你的异域王子!”
宋浅浅一看到他,吓得心脏快破体而出,听到他说话,又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棒槌,不就是饰演她剧本里女主的弟弟,居然说得这么油腻。
“肖老师。”她咬碎后槽牙,憋出这么一句。
突然痛恨娱乐圈里见谁都喊老师的现象,否则他高低只配一声“肖狗贼”。
肖智扬眉眼含笑,心情似乎更畅快,“这么有礼貌,你人格分裂了?”
她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讪笑:“肖老师真会开玩笑。”
肖智扬忽而凑近低语:“看不惯又干不掉我?”
她眼睛一斜,将他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尽收眼里,悄声问:“你会演戏?”
“那当然,这个男二全靠我试镜得来。”他昂起下巴,湖蓝色眼眸里无比自信。
她自上而下打量他,客观来说,身高、长相、气质委实符合剧本中男二异域皇子的设定。
肖智扬发现她的眼神,拍拍她肩头,“怎么样,发现我的优点了?”
她嫌弃地抖抖肩,“肖老师,我们不熟吧?”
肖智扬笑得露出白牙,眼神无限调弄,“你多了几层脸皮,这么厚?”
她回瞪他一眼。
“肖老师,你和这位编剧老师认识?”
宋浅浅听到熟悉的女声,平静地转身,看向谭江影。
开机前,她已知晓男女主人选,也明白黎芷伶的担心。
私人恩怨不带入工作,这是她最基本的处世原则。
她展露笑脸,欠身点头,“谭老师,这次很荣幸与您合作。”
肖智扬笑容稍显正经,朝谭江影点头回应,“谭老师,我和编剧老师一见如故,比较聊得来。你说是吧,编剧老师?”
宋浅浅面向他,差点假笑不出来,“啊对对对。”
“那更好。我和编剧老师以前也接触过,看来这次合作会非常愉快。”谭江影脸上盈满得体的公式化笑容。
宋浅浅微笑回应,寒暄完毕无话可说,气氛一时尴尬,好在谭江影转瞬去和导演聊天。
“情敌见面,一点也不红眼?”肖智扬明显幸灾乐祸。
“你少说几句吧!”肖智扬那嘴贱劲儿,和韩章有点像。
恰巧,肖智扬的经纪人走来问:“亚瑟,你和这位编剧老师认识?”
肖智扬吹吹口哨,“啊,以前有过一面之缘。”
经纪人作势又找她寒暄一阵,肖智扬依旧站在边上看戏。
开机典礼一过,当晚便要进入正式拍摄。
这次进组,剧组给她配置了编剧助理小文。
她和小文年龄差不大,有许多共同话题。除去多次协调剧本事宜,就是讨论美食和八卦。
《点绛唇》剧本讲述成国亡国公主景熙在国破家亡之时本想以身殉国,却不料被敌国王爷祁寒救下。景熙奋力反抗,想手刃仇人却办不到;想以死明志却遭到祁寒百般阻挠。可她不知,祁寒虽心狠手辣、阴郁狠戾,但很久之前对她一见钟情。为了使她能活下去,祁寒派人给她下能失去记忆的药,带她回到雍朝,养在了城外别院,以至于后来引出一系列风起云涌的变故。
她第一天跟夜戏,新鲜感带来源源不断的活力。
等熬几次大夜,作息出现混乱,她写飞页时感觉整个人即将失去灵魂。
本职工作勉强忍耐也能熬过,令人无法忍耐的,是演员的演技。
肖智扬的演技居然算这些主演里还不耐的,女二演技比较稳定。
男主演技中规中矩得像个AI,生怕别人看不出在演。
至于谭江影,演技十分流程化,没什么亮点,只会演情绪大张大合,演不出人物的底层逻辑。
最致命的是,男女主不太听导演调摆。
她跟组一段时间后,深切共情剧组工作人员,哪怕最后可能产出一堆废料,也得陪着主演们一起耗。
云城取完景,七月中旬,剧组辗转Z省佳兴市取景拍摄。
也正是这时候,她从黎芷伶那听说魏家被调查的事。
“周至霆实名举报魏家,魏思洛近几年怕是嚣张不了。”黎芷伶在视频通话里说。
宋浅浅去网上搜索魏家近况,魏家的产业里出现一系列违规甚至违法操作,正在接受中央调查。
她很久没听到周至霆的相关消息,没想到这一次的新闻,还真和韩章之前的预测不谋而合。
“浅浅,你瘦了好多。”黎芷伶惊呼。
“工作使人苗条。”宋浅浅累瘫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今天还好不用跟夜戏。
“伶伶,你好像比我还憔悴。”她担忧起好友,“那山旮旯里安不安全?”
黎芷伶和纪明谦彻底闹掰后,6月底选择南下支教,去了大山里的一所小学。
“安全呢,浅浅你别担心,反正到了晚上,我也不出门。”黎芷伶安慰道:“浅浅,累了你就先休息,我们明天再聊。”
“嗯嗯。”宋浅浅眼皮开始打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当牛马需要考验忍耐力,可破罐子破摔到极致,也忍不了。
七月下旬,她看到谭江影和男主演员在片场随心所欲改词、加戏,且哭戏滴眼药水加干嚎,整个人如被道道天雷劈得里焦外嫩、心如死灰。
肖智扬没戏时到现场观摩,抽空用手臂碰碰她,“编剧大人,采访一下,现在作何感想?”
“别碰我,我怕下一秒控制不住自己锤死你。”她面无表情回答。
某天,剧组拍到女主恢复记忆,与男主对峙这场重头戏。
凌晨五点开拍,拍到上午九点,男女主始终找不准状态,谭江影的经纪人又来找她改戏改词。
“谭老师,要不你自己来写吧!”她失去所有的手段和力气。
“那不行,你是职业编剧,你不来写,让我来,是你能力不行吗?”谭江影断然拒绝。
宋浅浅憋了一肚子气,还是据实说:“谭江…谭老师,这部剧女主的人设就是端庄贤淑懂大局的公主,即便是她在失忆后变得活泼,也不会丢失本身具备的特性,更不会随意大呼小叫,在古代,世家女子从小会学习礼仪——”
谁会像谭江影在戏里演的那样,动不动出现“啊”、“哎呀”这样的口癖?活泼也不是她这么个演法。
“那编剧老师的意思是说,我们家江影做错了?”谭江影的经纪人安安打断她的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即将无语到笑出来。
谭江影异常“谦虚”,敛眉做出无辜状:“没关系,安安姐,我本来想提一点对剧本的建设性意见,但编剧老师说我胡说八道,我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宋浅浅恨不得咬碎牙吐她一脸,现在只能把气往肚子吞,咬紧后槽牙,“那好吧,我就是这个意思。”
安安嘴上说得好听,白眼要翻上天,一副傲慢样:“我们做这些努力都是为了大家好,为了整个剧组的最终呈现效果,为了给观众一个满意的观剧体验。”
宋浅浅攥紧双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