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周光霁背光站在门口,太阳照在他身后,像整个人站在光里。
而林寒,蹲在被墙遮挡的阴暗角落,手中还拽着何鸿业的衣领。
“林寒。”周光霁又喊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那一刻,林寒浑身冰冷,被何鸿业激起的愤怒、冲动、热血,通通消失不见。他僵硬着嘴角,缓缓回头,努力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瞳孔颤抖问:“您怎么来了?”
周光霁晃晃手中的文件:“我来给你送合同。许斯仪那个男二。你在做什么呢?”
林寒迅速丢开何鸿业,走过去挽住周光霁的胳膊,笑意温柔道:“没做什么,我们回家吧。”
周光霁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何鸿业,点头说:“好。”
两人手挽着手,如同浓情蜜意的眷侣。何鸿业气到变形,脸部肌肉不停颤抖,双眼血红,恨不能用眼神将周光霁千刀万剐。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冲两人的背影大喊:“周光霁,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他不过是想借你之手和我解约!”
“他和你说过我们的过往吗,说过我们上大学是如何相爱的吗,说过他是怎样跪下来摇尾乞怜求我爱他的吗?他没有!周光霁,他什么都不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你们的爱情,真可笑。周光霁,真是个傻子!”何鸿业像疯了一般,胡言乱语。
林寒紧紧握住周光霁的手,委屈又紧张地看向他,眼里写满恳求与绝望,能言善辩的嘴此时只会干巴巴地说:“我没有。”
“我知道。”周光霁安抚地拍拍他的手,示意没事,不用担心。转过身正面看向何鸿业,突然笑了一声。
很轻微、很细小,却满含嘲讽和鄙夷,像大人在看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何鸿业瞬间沉下脸,愤怒问:“周光霁,你什么意思?”
周光霁又笑了一声,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连连摇头轻声感叹:“弟弟啊弟弟,说到底还是小啊,如果他真的爱你,你会这么狗急跳墙吗?”
说完狠狠瞪何鸿业一眼,拉上林寒头也不回离开。
一路上林寒都在打量周光霁神色,生怕他有一点不高兴。但周光霁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情,反而等绿灯时反过来捏捏他的掌心问:“怎么了?”
林寒摇摇头,又担忧地解释:“您不要信,何鸿业就是个疯子。我没有喜欢过他,我只喜欢您。”
周光霁笑笑,拍拍他的手说:“我知道,没事。”
“可……”林寒还想说话,刚好绿灯亮起,周光霁转过了头。他只好先咽下没说出口的话。
车子平缓驶入金域湾地下车库,周光霁解开安全带看见副驾上鹌鹑一般动也不动的林寒,纳闷问:“你不下车吗?”
“我,”林寒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苍白无力的“爱您”和“那都是假的”外,他甚至没有证据证明何鸿业所说为假。
“先下车吧。”周光霁打断,“不是说想回家吗?走吧。”
林寒慢吞吞解开安全带,低头跟他在身后。
周光霁回头牵他,问:“怎么了?”
“没事。”林寒努力露出一个周光霁平时最喜欢的笑,乖巧讨好,却因心情沉重显得格外牵强附会。
周光霁倒真的被他逗笑了,捏捏他的手,牵着他回家。
家里保洁正在打扫卫生,周光霁绕过他们,牵着林寒径直走向沙发。林寒看他转身要走,连忙问:“您去哪儿?”
“找药箱。”周光霁看一眼林寒的手。刚才揍何鸿业时打到了牙上,不小心磕出血。
林寒缩缩手,像是想把错误藏起来的小孩,闷声回答:“嗯。”
周光霁笑笑,到楼上翻出医药箱,坐到林寒身边帮他擦药。
林寒一直抬眼偷偷看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让周光霁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到底怎么了?”周光霁眼里带笑,无奈问。
林寒不知道怎么说,但周光霁这个样子明显和平时不同。
“您在生气吗?”
“对。”周光霁一边擦药,一边承认说,“林寒,我在生气。”
“我和何鸿业真的没有什么,我喜欢的只有您。他在挑拨我们的关系,他不想让我和您在一起。”林寒慌慌忙忙解释,攥住周光霁的手腕,生怕他逃跑。
周光霁轻轻挣开,继续给他上药,平静说:“我知道。”
“那您怎么还?”林寒脱口而出,问到一半又觉得自己逾矩,尴尬地咽下后半句“生气”。
周光霁看他委屈到不行又不敢多问的模样,自嘲笑笑:“何鸿业说你接近我是为了解约?”
刚还焦急紧张的林寒眼底瞬间涌起轩然大波,在承认和挣扎中间犹豫许久,才垂下头认命般挤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