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白看着她无比骄傲的侧脸，真好奇她脑袋里到底是什么构造，怎么能自信成这样，还这么可爱。

简直是世间罕见。

“这只是礼物之一，你往画架后面看。”夏苒提醒。

“还有？”

许诺白只觉惊喜，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像是他过生日一般。

他绕过画架往后看，画架后的窗台上静静搁置着一束盛开的红色花束，它封闭在玻璃罩中，美丽精致。

第一眼望过去，许诺白还以为这大红的颜色估计是玫瑰，瞬间脑补出一大堆自带粉红泡泡的剧情，而走进了些后才注意到，这花和玫瑰不大相同，干脆的花瓣也不是鲜花的模样。

“这是永生花？”许诺白问。

“这你也知道？”她对许诺白明显被惊喜到的样子十分满意，笑嘻嘻地走近，“那你猜猜这是什么花？”

许诺白隐隐猜到什么，“是我送你的芍药花种子。”

“你怎么又知道！”

夏苒的谜底接连被一举猜中，觉得有一点点无趣，不过很快又重振旗鼓，“这可是我自己做的永生花，我第一次做，还算成功吧？虽然掉了几片叶子，也不小心刮花了几片花瓣，不过我觉得，好像影响也不是特别大。”

许诺白垂眼注视着手中的玻璃花罩，没出声。

她继续推销道：“就是不专业的人去努力尝试需要专业技术的事，这个努力的过程才可贵呢，这些瑕疵都是我努力的证明，所以我觉得，不完美的也挺好看吧？”

歪理。

许诺白笑容很浅，却有种三月积雪消融般的温柔。

他就喜欢听她扯歪理。

“好看。”

夏苒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眉眼里生出几分小心的试探，“你真的觉得好看？”

“嗯。我很喜欢。”

许诺白看着她，很郑重的模样。

夏苒抿抿唇，抬眼觑着他，心里盘算着，既然送礼物送到心坎上了，那她无论说什么他应该都不会生气了吧。而且她带来的消息没准也不太值得生气。

许诺白似乎察觉到什么，还没等她开口，先启唇道，“夏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突然叫她的名字，夏苒有种溜号被老师点名的心虚，她舔舔唇，小声说：“我、我……”

“你还真有事？”

许诺白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问到了点子上。

“我我我，其实也不是大事，”夏苒慢慢地说，“其实是想和你告个别，我外公的身体越来越差，外婆想最后这段时间每天都能陪着他，这样的话我在翰林就没有人照顾了——”

“那你来我家，我照顾你。”他飞快地打断她。

夏苒凝滞，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悄悄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飘忽，但还是继续说完，“所以，所以我可能要先去江宁借读一段时间，等……嗯，到时候会再回来。”

空气长久的沉默。

夏苒心里越来越没底。

仔细想想这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坏消息吧，毕竟她只是去借读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她只是许诺白的同学，又不是他爸，就算一年见不着，他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当场饿死……她是想说，毕竟她的存在也不算是刚需，应该不会引起太大波动。

对吧？

但对面的人良久都没有出声，还是让她忍不住慌了神。

她悄悄抬眼看他，试探着念叨他的名字，“许诺白？”

许诺白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可是又不能问，这种期盼伴随着一种近乎诅咒的倾向，外公没了夏苒会难过，可外公在江宁一天，夏苒便没办法回翰林。

许诺白从未如此挫败过，他眉心微蹙，低低应了一声。

玻璃罐子在手里不断把玩，他语气阴沉，“所以这算是补偿？”

夏苒想点头，但又停住——画这幅画时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转学，做干花也只是想把芍药花长久保存下来而已，礼物制作的本意都不是为了补偿什么，只不过临到要送时恰好出了这么个状况。

所以算不算是补偿呢，点头的话会不会显得她送礼送得很功利呀。

她还纠结着，没注意到少年灼灼的目光。

“我觉得这不够。”

夏苒一愣，“啊……”

这是要狮子大开口？

想讹人？

她还没找到歪理，便听到许诺白低低叹了口气，轻喃道，“但没关系，你记着有这么个事就行，以后再还我。”

“……”

夏苒内心五味杂陈，送礼还送出债来了，不过既然是以后，那就是未知数了，还不还的还得看她心情。

这样想着，她轻快不少。

于是随意应下，“行，那以后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