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心中并无疑虑或已然释怀，眉间便是清气；可若是执念太深或心中有恨，眉间便会出现浊气。

然而清气和浊气只有考核长老看得见。

入雾林中看到的一切都是不可测的，或是过去，或是将来，亦或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像。

总之，方才橖澈眉间的是清气。

白笙未等齐崇起身便问道：“你在雾林中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我的，过往？”他其实也不确定，齐崇的神情有些茫然。

“你对你的过往有所执念？”白笙问。

齐崇没有回答，慢慢地站起来，反问道：“长老，雾林中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么？”

他既不想答，白笙便不再追问，低声道：“也可能是幻象，你的第二轮考核未通过。”

橖澈倒是有些疑惑了，这第二考破迷阵到底是如何评判一个人是否通关？

不经意间，他对上齐崇的目光。

齐崇的眼睛里比原先的和善似乎多了些橖澈看不懂的情绪。

齐崇先移开视线，对白笙恭敬道：“弟子知晓了。”

月至中天，白笙道：“时辰到了，走吧。”

她抚了抚南木的头，随后便悠然地与之隐没在雾林当中，仿若未曾出现过。

橖澈二人身后的迷雾散去，眼前竟重新现出了芙蓉楼的模样。

他看见对面乍现的从波颇为震惊道：“怎么会？我记得方才明明走了很远。”

紧接着，他们眼前又出现了一道闪着金光的告示，上面说——

【恭喜，恭喜，能看到这则告示的都是考核排行前十的弟子。掌门特许各位至芙蓉楼品尝宵夜。】

橖澈刚看完最后两字，便听见了司空慕叫魂一样的声音喊：“小王爷！橖澈！”

橖澈心中骤然无语。

这蠢货命也太好了吧，竟然还没滚蛋。

司空慕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准备开始一番哭爹喊娘对惊天地泣鬼神的控诉：“太吓人了！我在雾林里看见了我从马上摔下来还被踹了一脚就直接翻下了悬崖，还有……”

“闭嘴！”

橖澈无比讨厌他那泪眼汪汪的样子，活脱就是一个爹疼娘爱的娇宝宝，比女人还娇气的那种！

他避开司空慕将要搭上他肩膀的爪子，对他说：“嚷嚷什么？假的而已，真不知道你怎么排上的前十。”

司空慕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然而想求安慰反道被骂，他心中十分委屈。

于是便向一旁的齐崇投出可怜的目光，拉着嗓音喊：“小王爷——”

而齐崇的目光只是盯着地上的某处，有些失神。

司空慕走到他面前摆了摆手，齐崇一惊，方才回过神，他露出笑意，对司空慕说：“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吧？”司空慕突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反而更好奇齐崇的所见所闻，“小王爷，雾林里你看到了什么？怎么魂不守舍的？”

齐崇又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

随后便背着手踏入了芙蓉楼。

司空慕转头一看，却发现橖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他撒了撇嘴说：“又不等我。”

虽然有聚灵珠不用睡觉，但饭还是得吃，被司空慕的肉饼恶心到一天没吃过东西。

眼下橖澈腹中饥饿，进入芙蓉楼后粗略地瞟了一圈，然后去某一个台子上端出了一碗面。

他的目光又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前十名中的弟子，他大多都有印象。

从波，高引，还有沈青依。

他看向沈青依的时候，沈青依也正打量着他，摘花台之时他就察觉这女子的身手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再面对沈青依下台时对他点的那一下头。

思虑至此，只见沈青依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手腕上一个小小的串珠。

橖澈定睛一看——聚灵珠。

沈青依也是鬼煞营的人！

橖澈眉头皱了皱，顿时失去了吃饭的兴趣。他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

沈青依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走到橖澈刚才停留的台前，端了碗一样的面，走到橖澈对面坐下。

橖澈感知到来人却不曾睁眼，只淡淡地吐出五个字：“去别处待着。”

沈青依并未出声，接着，橖澈就听见了碗与桌面磕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