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一个人活下去,如果这样你还不满意,就杀了我吧。」
阴暗的房间内,悬吊于地雷亚的蛛网上,内心因为曾经的师傅如今的所做所为而趋于死寂,月咏双眼无神的喃喃说道。
「所以......请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伙伴。」
「......为了他人而消灭自我阿。」
地雷亚默默走到月咏跟前轻笑一声,然后一手猛地锁住她的咽喉大吼:
「不对!我想从妳身上追求的材不是这种东西!!」
他陷入某种神经质的愤怒中,拳头狠狠打在月咏脸上。
「为什么妳还是不懂呢?我做了这么多,妳为什么还是拥有脆弱的灵魂呢?为什么妳就不能贴近我的强悍呢!?──」
在地雷亚一拳又一拳击打下,本就虚弱的月咏对外界的感知越发模糊,地雷亚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遥远,神智游离间,眼前地雷亚模糊疯狂的眼神又一次与那个医生重迭。
仔细想想,他们其实完全不像,为什么她老会下意识比较呢?
『再后来,抱着这种想法的我,失去了一切。』
『连自己都抛弃、人生只剩绝望的胆小鬼,又能记得自己该保护什么吗?』
脑海中忽然响起医生漫不经心的话语,头一次的,月咏观察起地雷亚的眼神。
然后她发现,并非完全不像,虽然医生大部分显得极其理智,但少数时候暴露的疯狂会与地雷亚相像,那是对某种信念......或者说对执念的疯狂与不顾一切,跟绝望后趋于死寂扭曲在一块矛盾的眼神。
那是她从前无法理解,直到直面地雷亚后才察觉一二的情感,但是,两人却有决定性的差别......
「我,想杀了我自己。」地雷亚阐述追求与"猎物理论"到一个段落,他沉浸在自己幻想中喃喃说「用自己的手杀了自己,光是想象就让我兴奋无比......」
「地雷亚,你在害怕吗?」月咏忽然扯扯僵硬的嘴角笑了出来,问。
医生的眼里映照着他看见的一切,但地雷亚眼中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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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周围拿刀身上有蜘蛛纹样的恶人已经没有站着的后,我扔掉沾染血珠的手套,静静伫立在血泊之中数秒,缓缓吐出口气然后往日轮那里前行。
现在内心这种趋于平静的死寂感,有点像明知道作业工作做不完了,但该打游戏摸鱼还是继续打继续摸,变相逃避现实一样。
阿,发泄完了,理智回归后好不想处理后续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心情平静的我只能计划之后该怎样吓唬卷毛能得到更好的反馈了──对,只是单纯的吓唬喔,我怎么可能对伤员动粗呢?
嗯?你们问我对待杂兵的态度跟之前对百华军团的反应好像不大一样?
首先,我对犯罪者的同理心通常会下降30~60%,敌对关系降30%,先前我是入侵人家地盘的闯入者,现在立场对调多降15%,我很不爽降50%──OK,我的同理心已经是负数了,真棒。
当然,这些杂兵要是被送到手术台上我照救不误,工作和同理心是两码子事。
日轮的屋子外头同样倒了满地浑身插满苦无的杂兵,晴太眼镜神乐他们仍不见踪影,应该还在哪忙着救火,日轮则在吩咐几个人后续工作,将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
「日轮小姐,有伤员吗?」
「暂时还没有,医生,这边你可以放心,白鸟很快会赶过来的。」坐着轮椅的日轮抹掉额间的汗珠对我笑了笑说「如果担心银时和月咏他们的话就快点过去吧。」
不,我比较担心卷毛又要拖欠诊费。
说真的,如果算上之前在江户医院的时候,他欠我的诊费可能够我变卖他两颗肾了......至于肝,糖尿病患者的肝可不值钱。
我回屋内取回医疗箱,出来时服部已经冒出来站在外头等着。
「本人还以为你不想搀和。」我斜眼反讽痔疮忍者一句。
「那家伙替我处理了麻烦事,我好歹得去看一眼他死了没。」服部也不反驳,领着我往地雷亚的巢穴走「走吧,到了后故事我再一并说完。」
说带领也不大对,从吉原着火那一刻起,顺着天空的火线追逐源头,地雷亚的位置便如圣诞派对里最大那颗圣诞树般闪闪发光,有脑子的都知道该怎么找到副本入口。
在最开始火线还没被斩断时,那场景就像布置好盛大舞台后,刻意引人去找他一样。
「说起来我一直想问,那小妞上礼拜找你做什么的?我在路上遇到她的时候整个人心神不宁地揣着怀里的包裹,你给了她什么吗?」
来到那栋漫出火线的高耸建筑,服部拿出苦无清理走道上如蛛丝般的丝线,昏暗的环境中,他忽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我的思绪一瞬放空,反问。
「她手里的包裹给我的感觉......像是炸弹超人爆炸范围MAX后扔出的炸弹。」服部喃喃说。
炸弹超人算什么阿?痔疮的直觉吗?
「月咏小姐手里的包裹不是本人给的。」我捏捏鼻梁,闷声说。
「......阿勒?」服部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恍神没注意到身前的细丝差点撞上去。
「那是金子师兄的......礼物。」我深吸一口气,说完。
当天因为威尔史密斯收容失效事件,我跟白鸟只能赶紧套上防护服去抓捕逃脱的史密斯们。
月咏也有帮忙,不过她半途消失了,等到我忙到一个段落,便看见金子笑容满面地朝一脸“我在哪?他是谁?他在说什么?”的月咏推销装着不明药剂的小型针筒。
我不晓得这之前他们谈了多久,但月咏脸上那种被开启新世界大门的表情让我感到非常不妙。
『怎么样?这是已经测试过的,药效大概会持续两到四个小时不等,不用担心任何副作用或后遗症喔。因为妳是黎明的客人,我才免费送妳试用的喔!』
没等我阻止,金子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推销员,充满热忱地将手里的针筒包好递给月咏。
『请不要拒绝,就当接受一位新朋友的礼物,妳不想用也没关系的,不过若是用了觉得喜欢欢迎随时来找我呦!』
金子笑得像是一位天真纯洁的阳光少年似的,当下我一阵寒颤,只想回到充满史密斯的病房当作自己没撞见魔鬼诱惑羔羊的现场。
「......本人有郑重警告过月咏小姐那包针筒的危险性。」我又用力捏了下鼻梁「相信月咏小姐不会随便使用的。」
至于想不开的可能性......我不想想象。
嗯,她有选择的权利,而我也尽了提醒的义务。
曾亲眼目睹金子可以造成的危害有多大,服部理智的决定闭嘴不再问下去。
一路上没有任何杂兵,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轻松来到高楼最上层,站在和纸木门前,前面房间隐约有谁在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出。
服部沉默数秒,拉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