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花的变量太多,如今居然要依靠这种不靠普的东西,比臭老头的碎念更叫人火大……
但,那已经是臭老头穷尽半生得出的唯一解答了。
居酒屋内静悄悄的,屋外灰雾弥漫,分不清到底是半夜还是清晨,哪里都找不到活人的痕迹。
直到他望向走廊尽头,虚掩的拉门透出闪烁烛光。
金子瞇起眼,他忽略深处对某两人特攻的氛围,深吸口气走向唯一能通行的房间。
那是间舒适的会客厅,房内比想象中更加明亮,黎明身形懒散地靠坐在主位,边上靠着造型诡异的禅杖。
黎明穿着白大褂,矮桌上放着他最爱的重口味拼盘,三个角落里放着空置的烧酒杯,视野所及每处传递的讯息都在互相矛盾,就像他还未清醒,他们仍在荒诞的梦里。
不然的话,为何这间房的摆设会那么像过去的客厅呢?
金子硬是憋出一抹假笑,「小黎子呀~玩得还开心吗~?」
黎明放下他刚串的红烧葡萄,歪头跟着微笑,「你不开心呀?吃点葡萄?」
生气就输了生气就──去你妈的。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才搅局的是吗。」金子冷下脸,一屁股坐到黎明对面,他咬牙切齿,「还差一点了,研究已经到最后一步,你难道想让虚毁了你宝贵的日常吗!?」
应该是错觉,金子总感觉那根黑金色的禅杖在“看"他。
黎明表情未变,摇曳的烛火在眼珠里打转,「真的,是最后一步吗?」
金子瞳孔微颤,想开口却感到声带紧缩,好似被无数线虫缠绕,啃食即将脱口的谎言。
黎明又轻声说:「师傅试过了,仅靠一日花的种子杀不死八咫鸦的首领,那可是一整颗星球的生命力。尽管“那家伙"无比贪婪,松杨先生不亲自去白祉村的话,祂也吞不下……不,如果是现在,就算虚去了,几乎被导师杀死的祂也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吧。」
「所以,师傅尝试窜改一日花的基因,这份研究又交到你的手上……金子师兄,告诉我,你觉得只要再拿到含有虚先生血液的心脏,就能找到隔绝祂的同时杀死虚先生办法吗?」
金子咬着牙,哑声低喊:「时间不多了,这是你说的。」
在海怪事件结尾,他们就讨论过关于血液和一日花的问题了。
「是的,时间不多了,你又为何逃避?」黎明微微前倾,他的指间敲击桌面,流光在他眼中凝结为淡金色的辉芒,「记得你问过的问题吗?」
为何从脑壳发芽的永眠花没有问题,在徨安之主的心血里混入一点一日花却能引发不科学的灵异事件?
是因为心血……还是因为黎明?
「令我忍不住回忆起你拉着那些蠢货玩高尔夫游戏的时候……金子师兄,你说过你有两个研究主题,一个是如何杀死永生的怪物,而另一个……你想自己说,还是要本人替你说出口?」
想想真可笑,现在与当初高尔夫游戏结尾的对谈何其相似,只不过立场完全对调。
最过分的是比起真相,如今黎明似乎更喜欢解剖内心,越亲的人他下手越狠。
「……」金子十指在桌面括拉着,不甘不愿地说,「如何保下想去送死的蠢货的性命。」
黎明笑了,「我们有共识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师妹,「我们没有!蠢货!!」
「有的,你只是花太多时间龟缩在你的小实验室里才看不出来而已。」
「喔?你要在这事上跟我争论?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需要你多──」
「你知道,却装做不知道。」
黎明忽地直起腰抓过禅杖,看上去有几百斤的长杖跟只签字笔似的在他指尖翻转,流转金光形成的漩涡收缩至手掌大小。
然后,他抓住金光未散的长针,直直刺入心脏。
金子看得眉头直抽,几乎是下意识跳起来想抢过长针,就像过去隔着餐桌抢游戏手柄那样。
只是这次,黎明亲手把东西塞进他手中。
那是根试管,熟悉的金芒在管中跳动,跳得金子手心发麻。
「接下来的步骤,只有你能做到。」黎明双肘撑着桌面,双眼瞇起笑成弯月,「这才是最后一步。」
金子深吸一口气,他扫视黎明浑身上下确认他还活着,压住想要喷在那张笑脸上的脏话,最后说:「你不告诉我这玩意儿会造成什么后果,我就什么都不会做。」
「……这会实现我的愿望。」
……
那是场荒诞的梦,这是个荒诞的世界。
所以当金子再次睁眼,手里才会握着装有血液的试管。
那毫无疑问是鲜红的血液,可当血液混入最后的样本中,产出的却是金黄的心型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