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杳窈低声吐槽:“你才不像人。”
“谢谢夸奖。”伯都说完,转头对花在溪说,“你们不是要下山吗?记得给我带点糖,我要你上次给我带的,黄澄澄的那种。”
花在溪满口答应。
伯都挥手,灵气化成的虎爪把山门结界划开一条缝隙,大小仅能容纳单人通过。
这条缝隙后面,是一条穿透迷雾的通道,迷雾被他的灵气阻隔,无法穿透。
伯都这随手一指,就把整个大阵劈开一条通道。
“快去快回哦。”伯都说,“最好在太阳落山前回来,我想在睡前吃到糖。”
他说罢,闪身隐入山门中,不见影踪。
花在溪侧首,对云杳窈笑了笑:“师妹,待会儿记得跟紧我。”
云杳窈点头,心中兴奋,她刚要抬脚,忽而听见天际丧钟敲响。
三声浑厚钟声响彻云霄,山林鸟雀闻声而逃。
云中仙鹤悲歌,为大道中途的牺牲者而哀悼。
乾阳宗的规矩,魂灯灭,丧钟鸣,鸣声根据逝者身份与修为,有次数和长短之异。
今日响起的钟声,次数少,声音也不够悠长。
云杳窈为这声音脚步一顿。
她知道,这钟声是为岑无望而鸣。
原本要走在她前面的花在溪转身眺望天际,也有些沉重。
“这钟声……”
他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云杳窈见他要看向自己,心脏砰砰直跳。
“师妹。”花在溪对云杳窈说,“要不我们今日先回去吧。”
云杳窈不语,她反过来,佯装镇定:“怎么了?我们赶紧下山吧。”
花在溪沉默片刻,他对上云杳窈略带倔强的双瞳,他在刹那间看到她眼中闪过的迷茫和害怕。
然而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往山下去,就好像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那个理由,是她唯一一个不需要加姓氏前缀,就能自然和外人区别开来的人。
是岑无望。
花在溪感觉舌下有无味的水液分泌,他咽了下去,喉间滚动后,他啧了一声,似乎有点不耐烦。
花在溪打开门中玉牌,上面的灵力随钟声余韵,赫然浮现一排大字——乾阳宗第十三代,微尘长老座下首席弟子,岑无望,年十九,殁。
“师妹,来不及了。”花在溪陈述事实。
云杳窈嘴唇颤抖。
她还没下山呢,她还要下山呢。
“这是假的。”云杳窈摇摇头,快步往山门大阵中开启的通道走去。
花在溪抓住她手腕,以为是云杳窈在悲痛之余,无法接受岑无望死去的事实。
“师妹,他真的已经死了,魂灯已经灭了,不然也不可能昭告全宗门。”
“我不信!我师兄他天生剑心,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岑无望还在等我……我要下山!放开我!我要下山!”云杳窈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她在抗拒花在溪的挽留,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花在溪一把搂在怀里。
云杳窈逃离心切,拳拳到肉,几乎把他砸得胸腔振鸣。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花在溪闷哼一声,皱起眉头,“但是现在下山太危险了,你去了能做什么呢,岑无望都陨落在这次任务里,你去是想送死吗?”
云杳窈怕再纠缠下去就真下不了山了,她实在无法说服花在溪,边流着泪边运转全身灵力,猛然间爆发,用灵力震开花在溪。
慌乱间,云杳窈来不及管顾身后摔倒的花在溪,往山门迷雾奔去。
她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轻,如同倦鸟归林。
自由,近在眼前。
倏忽间,天际一道白,通体带着寒意的长剑横亘在她面前,拦住云杳窈的去路。
“逆徒。”晏珩冷声唤她,“还不回来。”
云杳窈听见后,硬生生用灵力将手包裹起来,徒手将剑推开。
剑意划破她的掌心,血汩汩流出,她都感受不到痛。
晏珩白衣翩跹,银冠耀目,手指掐着剑诀,用剑柄打在她腿窝处。
云杳窈应声倒地,她咬着牙,手脚并用往前爬,她对身后晏珩哀求:“师尊,岑无望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他的尸体带回来,冬夜漫长寂冷,禽兽遍野,求你放我下山去找他吧,求你,让岑无望不要孤零零的死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