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剩下得那颗黯淡无光的晶石,全当熬了这么久一点安慰奖吧。
黎清雨撇撇嘴,翻出一张画像。
画上的女子,站在桃树下轻抚耳后的碎发,丹青水墨流转间好似活过来一般。
眸含春水清波流转,笑靥艳比花娇,光是在画上就有种勾人心魄的妖艳。
黎清雨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将画小心翼翼地卷起,塞进储物空间。
行程一定是耽搁了,也不是头一次。
只是每次只剩自己时,竟是连个念想都没有。
记得从营地里出来的时候还是十年前吧.....
尘满面,鬓如霜,一入无生,孤坟寒,无生营出来的刺客,目标不解决是不会回去得。
当时接手的任务是刺杀妖族魔头沈枝意,那会儿法则之力才刚刚冒出崩坏的苗头。
如今一晃十年都过去了....妖族没去成,沈枝意也没见到,光是在这路上就耗尽了心神。
黎清雨慢吞吞地吃完手里的白饼,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
怎么说也是花季少女,脏成这样,多少有点不修边幅了.....
上一次法则落在墓地,着实是辛苦了些,墓里爬出来得死尸一个接一个,整整杀了十多天。
刚跑出来没两日,想说找个破庙休息一番,这不又赶上了。
好在这次法则结界没那么古怪,危险更大的向来是结界里的得同类。
不过总不至于什么都不发生,就是把人困着吧。
黎清雨围着结界转了一圈,觉得也想不出什么,索性又回了案台一侧,从储物玉佩里掏出一张软榻。
眼神落在破破烂烂得被褥上面,落下一声叹息。
“没事,白老头可是说过的,杀了沈枝意,我就是营主,福报都在后面呢。”
黎清雨自顾自得笑了起来,突然听到叮当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这才想起,庙宇里还有个东西——那个被黑布遮住的铁笼。
黎清雨没去过安全区,她这人死脑筋,路线也是直线,就是奔着妖族地界走的。
也只是听说麒麟阁好似是如今最大的交易中心,死去得四人又是专门收集法则之力与稀罕物件的。
想必那铁笼里定不是寻常之物。
总之闲着也是闲着,黎清雨一个翻身坐起来,先将四人身上得储物玉佩揪下来收好。
这才一把将笼子上遮掩的黑布拉下。
好家伙,真是鸿运当头!
你瞧瞧烧香拜佛还是管用的,神明就算死了也还带着余温呢。
正是发愁如何去妖族地界的黎清雨,看着面前这只漂亮得九尾狐,眼神一点点亮了起来。
九尾白狐的小幼崽,毛发柔顺又光亮,窝在笼子里看着就乖巧,棕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惊恐,反而上下打量着她。
干净得眸子似是琥珀,清澈而单纯又偏生带着狐狸特有的妩媚。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狐狸隐隐藏着几分说不清的威压。
不过也正常,放在妖族里,九尾白狐也算是少有,这品种带着傲气也是难免得。
黎清雨将铁笼破开,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指间穿过她头顶得毛发,软得像是绸缎,又像是羽毛,不轻不重得划过掌间。
只是这动作倒是惹恼了狐狸,爪子一勾,就将她手背抓出三道血痕。
黎清雨也不气,揪着狐狸后脖颈将她举起凑在脸前。
一人一狐互相打量着,少女先笑了起来。
“你脾气倒是不小,都这情况了还敢伤人,会说话不?”
瘦瘦小小得狐狸眼神里透出几分恼怒,爪子动了动,牵扯得锁链叮当响。
扑腾了两下就不动了,哼哧哼哧喘着气。
“伤得不轻啊。”
黎清雨将小幼崽翻来覆去查看了一番,蹙着眉思索了半响。
难得遇到妖族,要找那魔头沈枝意,这线索还真不能让她死了。
即是如此,这小狐狸高低得养着,还得养好,最好是能一劳永逸,帮自己杀到那沈枝意老巢去。
手掌之下毛发温热而柔顺,牵扯心底生出几分柔软。
似乎养只妖宠也不是什么坏事.....
黎清雨打定了心思,一剑劈开了爪子上得锁链,而后指腹顺着剑身狠狠一划。
不等小狐狸反应冒着血珠得手指就塞进了她嘴里。
这小狐狸也不客气,舌尖抵在伤口处拼命得吮吸,几颗尖牙不轻不重得摩挲着手指,将血珠挤压出来。
疼的还是疼得,不过真心换真心嘛——趁着孩子小,要把感情基础先打好。
就是放点血和平时受伤也没什么区别,算不得大事。
仅是半个时辰不到,黎清雨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可能最近没吃饱,这身体到底是虚了。
算不得什么大事.....谁还没有点献血经历啊!
一个时辰后,黎清雨强行收回了手,脸白没白看不出来,嘴唇倒是没有半点血色了。
颤抖得手哆哆嗦嗦又摸出一张白饼,咬了上了去。
不装了,摊牌了,扛不住了。
本是明日的伙食,现在不吃也不行了。
这哪是狐狸,这是饕鬄吧?!
怀里的小狐狸眯着眼用额头蹭着黎清雨,有些不满得哼哼唧唧。
“不准哼唧,你还撒上娇了,再吃下去,我人都要没了。”
那狐狸像是听懂了黎清雨得话,睁开眼定定得看着少女,而后像是冷哼一声,又窝了回去。
气急败坏黎清雨忍住了要将她丢出去的冲动,咽下最后一口白饼,也不顾结界不结界了,颤颤巍巍得躺回了软榻之上,一闷头睡了过去。
像是被吸干血肉的干尸,黎清雨愈发觉得自己就剩一口气了。
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伤口又被什么湿润得舌尖缠上,却是动弹不得。
身子冷的可怕,像是置身于冰川的水面被人拖着往下拉,就连呼吸都被锁着越来越紧。
连挣扎都不曾有,意识浑浑噩噩地就放弃了抵抗。
往日里走马观花得一幕幕浮起,好似也没什么遗憾,除了.....
“沈枝意。”
少女濒死得最后一刻,喊出的竟是拼尽全力也未曾谋面的宿敌。
是执念,又好似救命得浮木。
脱口而出得瞬间将人一把捞起。
丢失得空气扑面灌了进来,冰冷的温度撤去后变得暖和了起来。
疲倦得大脑也分不清刚才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只是无比疲累,耗尽心神与气血后,眼皮都没有半点力气,在昏昏沉沉间睡了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外面的雨势不见小,庙宇里仅剩丁点月色,算不得亮,但勉强能视物。
九尾白狐安静地坐在少女身侧,看了半响,有些贪恋得将嘴边得血迹舔舐干净。
像是有了些精神,四处打量了庙宇,目光落在了那尊破败得神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