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冷眼盯着守卫,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随意挥了挥手。
“去安排一间莲花楼的雅间,我喜静,上下左右都不要有人,还有告诉黄霸天,没什么要紧事,不用急着赶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守卫听着一愣一愣,不等起疑,对面气势汹汹的杀意已经扑了过来。
“还不快去!”
守卫拔腿就跑,余留的残影在街道还未消散,人又站了回来,满头大汗哼哧哼哧喘,而后小心翼翼地递出帖子。
“妖长,您请。”
本以为是地狱级的厮杀,结果稀里糊涂的成了座上宾。
黎清雨知晓狐狸有狐狸的法子,一路上相当配合,冷这一张脸,散出淡淡的肃杀之意,导致前面带路的守卫一步一抖。
这一路长街繁华,灯光万里,来来往往的多半都是衣着干净的行人,偶尔有浑身长毛的猿猴出现,不过片刻便被护卫拖进了小巷,隐隐还能听到叫骂声。
“谁允许你出来的!咱们族群的规矩忘了?天生不用化形的殊荣你不珍惜,一身黑毛丑都丑死了,你还怪自信的!
拖回去,去山里褪了毛再回来!
我告诉你啊,再出来吓人,给你丢蚀尸鹰那里去,活不了死不去,一辈子当饲料养着。”
黎清雨听了好一阵感叹,这黄山猿的确是讲究,他们不是半人,而是超人,超越人类的一种精神觉悟与秩序。
“到了,妖长在这儿歇息便是,明日一早,大王再来拜访。”
几座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在月光下鲜亮泛着光芒,镀金的招牌更是映射着一片奢靡。
还未走进,靡靡之音绕梁传来,推门而进时舞姬刚好跃起,以花为媒,铺天盖地落下。
琥珀琼酿,纸醉金迷,醉酒的舞姬艳动群芳,豪迈的子弟一掷千金。
这哪是什么妖族,这分明就是圣安。
哪有什么暴乱,分明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她默默跟着狐狸走向顶层的雅间,直到关上门,耳边那些吵闹的声音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人还没落座,便追问着缘由。
“为何她们怕兔子?”
“不是怕兔子,是怕狐狸,负责掌管整个妖族的是一只狐狸,兔子弱小没有领地,是附庸在狐狸领地的仆从。
一般小事都是由兔子负责传达的,狐狸不会亲自出动,不然那动静太大了。”
黎清雨点了点头,看着这件宽阔豪华的房间,好奇得转了一圈,忍不住感叹。
“阿狸,妖族都是这样的?”
“也不是,每个族群有每个族群的特点,黄山猿把自己当人看,去除精华留下糟粕,整个族群注重于享乐,安逸,所以繁荣一些。
若是去到雷鸣虎那里,你就发现,他们连普通的山寨都不如,各自有各自的山洞,食血肉,睡白骨。
总之越往深处走,妖兽的劣根性越大,也越凶残。”
“这是为何?”
“为了安宁啊,把像人的都留在人族边境处,互相往来,贸易通商,打起交道容易些。
那些个残暴恶劣的则往里放,分布在极乐宫四周,好方便压制他们气焰,也防止他们溜出去杀生。
不过说起来,他们也算不得凶,还是能管教的,只是没修好而已,再多一些时间,总能变好的。
这些妖,都不容易,你们人族叫他们妖兽,是因为所有妖,一开始都叫兽,没有人那么多情感,全凭本能生存。
所以每只兽先要耗费一生去试图修出灵智,而后再凝结金丹,才能一步步化成人形。
光是这些,就耗费了半生,而他们以命相搏的东西,你们人族却是生下来就有。
你瞧瞧,天道从来就不公平,都说妖族嗜血狂暴,其实那只是活下去的本能罢了。”
黎清雨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说着。
“立场不同而已,人族天生便有灵智,却也孱弱,而妖族生来便有利爪与獠牙,天道是公平的,是选择的不一样。”
狐狸撇了眼少女,没再说什么,她现在不是要与她争论什么,而是从入城前,就想好一件事。
屋里微妙地沉寂了片刻,狐狸躺在羊绒毯的软榻上,懒洋洋地翘着腿晃来晃去。
原先黎清雨给她的铃铛又被拿出来带在脚踝,发出清脆的声响。
“黎清雨,你要不要再用一次符箓,总觉得屋子里味道怪怪的。”
少女一愣,低头闻了闻衣领,皱起眉来。
“好像....是有一些。”
狐狸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伸手指了指楼上。
“阁楼上有灵泉,今日所有雅间都被我们包了场不会有人,你去好生洗一洗。”
黎清雨嗯了一声,似是有些犹豫,抬眼看着狐狸优哉游哉的模样,轻咳一声。
“那我先去洗洗,你不是喜欢看舞姬,你去楼下转转,稍后我再来唤你。”
“好啊!”
狐狸答应的干脆,率先起身,拉开了门,走之前还不忘叮嘱着。
“我不急,你洗完若是我没回来,先休息便是。”
黎清雨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心底又生气一抹愧疚,觉得自己把狐狸想的过于.....贪色。
脑袋里凭空出现的一个词,搞得人面红耳赤,突然间想起那个蜻蜓点水的一吻,又想起画本里两人勾勾缠缠的画面。
明明屋内没人有,黎清雨却是逃荒般箭步冲向了阁楼。
屋内再次安静了好一会儿,门轻声被推开,沈枝意探头打量了一圈后,舌尖划过唇角,勾出笑意。
随后慢慢悠悠朝着阁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