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态实在有些过于落寞了。少年的影子在夜里拉得极长,灯火之中好像没了缺了原先见面的那点光亮。
“你等等,我也没那么不可转圜。”
晴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隐隐有种预感。和之前那种做错题的预感一样。由着他去就会不太妙。
所以晴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扯下玉溪生的羊脂玉佩,一并把书塞在他怀里。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的玉佩我不稀罕,不日万剑宗有拜师大会,如果你能成为某个山峰或者宗主的内门弟子,到时便有足够的理由拒绝,我只是一个带你山上的路人甲。”
灯火摇曳中,少年融入黑暗之前有人拉住了他,像是呵护一簇未灭的烛火。晴云自己懒得细纠,此刻他反而想起先前那句琅韵所谓的“直觉”。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山的路上,晴云在前,玉溪生在后,凡火的烛光一点一点照亮前路,夏季蝉鸣,还有萤火飘飞。玉溪生觉得烦闷先一步挑了话头:
“我不曾接触过这类,似乎都很玄妙高深,可需要什么窍门绝学。我身无长处,我也就身手比普通人快一些。”
“不用,你要是修不了,还能当杂役。”
晴云要是知道这是以暗杀闻名天下的溪谷的少主,他肯定先给自己两巴掌,再把要价翻个倍。
无所谓,他现在不知道。
他们边走边拨弄前面的杂草,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天的路程格外长,就连灯光都时明时暗,
晴云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有没有觉得,就是说好像有一些?”
“不对劲。”
玉溪生很熟练的接了话。
“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再有一刻钟才能意识到我们进了迷阵,这位兄台,有待提高。”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我们进来多久了,今晚我还没有浇花呢!”
“哦?我以为这位兄台来自万剑宗,应该身怀绝技才对,我不能看吗?还是真的是杂役啊。”
“我的花要是干死了绝对第一个杀你!”
晴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手中灯火也跟着摇曳起来,无风自动的氛围让人不禁瑟缩,可他一想到昙花即将要枯萎模样只觉得怒火中烧。
他暗暗想:你这凡间的土包,不知道修仙者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吗,虽然我不是。
随之看玉溪生也跟着不和善起来。
反观玉溪生则是笑得愈发开怀,他单手拍拍晴云的肩膀,另手已拢住手册,一扯包书的纸封卡在两指之间。
既然飞花草木皆是陷阱,那在玉溪生手中纸张布帛也是暗器。
极致的感官与力道的拿捏只需轻轻一甩手。晴云手里的灯笼随之便灭了。晴云虽然没了修为,但他的基本功还在,以木杆为剑也摆出迎战的架势。
两人以背靠背的姿势缓慢往前走,过分生涩的体位不难看出玉溪生是一个人独处惯了,先天极高的警惕性也能很好辨别暗器的方向。
:“辰时,飞叶三片。”
:“坎水,银针三枚。”
玉溪生兢兢业业,也因夜色朦胧他索性闭上了眼,现下也别无他法,晴云如数照做。
有惊无险走过一段后玉溪生不免心生疑惑:
“你真是杂役?怎么八卦方位和时辰都对上?”
晴云不假思索:
“很奇怪吗,一般人和修真人士相处久了也知道很正常。”
“你还好意思,有一根扎我屁股了。”
玉溪生睁开眼,重新掏出火折子,再把蜡烛都点上。温暖火光中晴云不置可否。
种种迹象看来这个秘境似乎只是个已经荒废的迷阵,机关繁多却并不繁琐。大多数也都依靠玉溪生优秀的听力轻松挡住。
晴云正要往前走,玉溪生却顿住了。
“可是普通杂役并不会知道先天为体,后天为用这个道理。”
“我方才报方位听到兄台动了两下。”
一时间,初见的那股悚然又重新在晴云胸中升腾而起,这个人的神秘莫测要远远超出晴云的预估。
夜风习习,现在更像是什么危机四伏。刚才短暂的性命交托好似更像个笑话,晴云表情随之木然起来,四周声音也随之隐匿。
玉溪生意识到有些过了主动减缓了周身的威压,以一种和乐的笑容轻轻戳弄纸糊的提灯,转而又想到什么似的,翻看先前晴云塞给他的书籍,一旁的晴云也不慌不忙扫了一眼。
夜幕之下一个少年提灯往前走,余光后飘,另一个少年边看边笑,甚至看的津津有味。
“哦~我看正经如你却喜欢读这种书,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