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晴云不是第一次来了,前世他就以药师的身份进来过,那时候便同顾长云医患结交。只不过患者不是顾长云,晴云是被请来的,替人看病也就没见过阁主和长老,而后发生了种种变故,直到结亲,也无幸见了。
凌云阁一如他记忆里的一片蓝白,装饰华贵也典雅。又处在极寒之地,平添些肃静,此时正午,阳光透过雾气显出几分独属于北地冬日的明媚来。
“承凛,你回来了啊。”一声懒懒回应之后,主殿门应声而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另一个少年说着什么。
顾长云冷淡道:“别那么叫我,万剑宗的弟子已经醒了。”
“别太生分,我是你爹呀。”中年男人继而笑吟吟地打量起晴云和夜九婴来。谈不上老,甚至眼神温和,虽然是打量,却颇有长辈的慈爱意味。
而一旁的少年显然就是李沧浪,几日不见,他的圆眼睛倒先生出雾来:“师兄!”
晴云对男人随之轻轻拘了一礼:“阁主好。”又对李沧浪招招手,眼睛一眯回了一个浅笑以示安慰。
夜九婴同顾长云站在一处,一言不发,和凌云阁的少主如出一辙像个局外人。
那男人毫不在意,一顿两宗的寒暄之后,平阳镇的事情也交代了个七八,只不过李沧浪和晴云心照不宣把夜九婴描述为不幸遇难的路人甲。
凌云阁主听完再无初见的笑意,一副若有所思模样:“这样吧,平阳镇阵法已被道友破开想来短时间应该不会再聚,残留的浮鱼交给云阁长老也足够,其它事项还要联系其它门派一起商量才能更妥些。”
此时夜九婴才淡淡开口:“就怕是一套流程下来已经不用你们解决了。”
夜九婴又说:“不用管我,意思是可行。”
“这位道友说话倒是很中肯。”
平白被路人甲阴阳一句,凌云阁主面上没什么变化,反倒夸了一句。
确实没有更合适的办法,所谓术业有专攻,单看布置那么个大阵法就不像是一般符修,出剑修的门派能以阵破阵已是不易了。再说那修为正统的佛修更是令人不解,陈春苗显然已经不属于正道的范围,单独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修真界还有个成文的规定,早在门派成立之初,各家其实只庇佑自己所管辖的一方灵地,而后神州有难,万剑宗的前身剑宗大战期间险些灭门,各家才修出这么条盟约来,只是修仙之人通常行踪不定,走一走流程太费事。
凌云阁护佑的正好是北地交界,他们处理也算合适。
慢归慢了,还算妥当,平阳镇的事先这么了了。
掐指一算,他离前世来凌云阁并没有早多久,只是先去了平阳镇,便有了微妙差异。
时间若能对得上——那也就意味着顾长云求人的日子不远了。
一行人辞别了凌云阁阁主,各自成道的走在路上,晴云往顾长云身边靠了靠,同夜九婴一左一右把人夹在了正中间,李沧浪站在晴云一侧。
晴云语调怪怪道:“承凛?”
顾长云斜了晴云一眼,没理他。
晴云:“怎么不说话了,我还有事要拜托你。”
顾长云掀起眼皮,一副有屁快放的烦躁模样:“怎么事了?”
“阵法之中出现过一把长剑,通体猩红,它叫雅卷,那把是我的剑,你如果遇到,记得还给我。”
“不行……嗯?怎么刚刚不和阁主说。”
顾长云以为又要说什么结缘胡话,到嘴边的拒绝又生生咽了回去,取而代之几分疑惑。
晴云也没瞒他,直接了当道:“因为被魔气缠了,你和你爹……我不好说,但若是他未必会还给我。”
“被魔气缠了的剑还能修——稀奇,到时候约战如何。不对,你又为何觉得我能找得到?”
晴云伸手拍拍顾长云的肩,云淡风轻的说:“我说过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情缘,那当然是最信你了。”
一旁沉默李沧浪陡然睁大了眼,扫视顾长云和晴云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我的师兄怎么可以是男同?!”
主要高下立判情景下他有点崩溃——一看他晴云就拧不过顾长云。
一同石化的还有顾长云,晴云这句话怎么都听不对味,拒绝果然还是咽得太早了——他意了一声先一步往后山走。
李沧浪显然也想走,出于情谊始终没动,名字也不喊了,半响挤出一句尊重师兄祝福师兄。
晴云看着顾长云的背影有些叹惋:“直男的情商有时候真的有点受不了的,又不愿意听我细说就觉得不行。”
夜九婴倒不是第一次听,相当镇定,甚至目不斜视,听到这句浅笑一声。
只是连夜九婴都忍不住疑惑:“天下情谊非一种,你非要嫁他。”
言外之意是明明可以做朋友。
晴云喃喃道:“正因为我当他是朋友,所以才要嫁。”他不忘补一句:“上一条不针对父亲辈。”
晴云清楚的记得,前世认识顾长云先是受了约,而医治了谁他已经不记得了,但雅卷是医药费的一部分。之前顾长云既然能送给他,那此世也一样可以。
这么一想,他的神装好像都是各种情缘送的。
晴云很豁达,豁达就豁达在:无所谓,我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