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我猜也是今天。”
嘎然有人叫他,夜九婴抬头,正对上一双暖色瞳眸。
晴云正靠在门外的护栏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少年一身白衣,微微歪头翘着唇角。
对上这道视线,夜九婴一时没有说话,寂静之中偶有清风拂开发丝,衣袍随风而动。
终是晴云先开了口,带着几分嘲弄:“小子哎,你头发乱了。”
夜九婴怔怔看着他,一贯冷淡的口吻多了几分疑惑:“晴云?”
晴云别开视线,轻轻点了点头:“看你这是还没傻,那就行了,刚好这几天我钻研了一个东西,这个给你。”
晴云随手丢给夜九婴一个长条布包,解开来看是一把剑,又比平常重出些许。拔剑出鞘才发觉剑锋是铁,太过崭新还能倒映瞳仁。夜九婴疑惑道:“这什么意思?”
“凌云阁的弟子从不用木剑,又没有外人,想来那天我捡了你的剑。”晴云好似松了口气,悠然伸个懒腰:“早知是你我就不乱丢灵石了,算了,破财消灾。”
夜九婴哼了一声,还是把剑收了起来。颇为不屑道:“几颗破珠子,也好意思说是财。”
晴云语气一怨道:“没让你赔钱还白送你一把剑,偷着乐吧。”
说罢,白衣少年一转身,步调轻快,自顾自走远了。独留夜九婴一人抱着木剑垂立当场。
夜九婴敛起眼眸,伫立在门楼之中,指节磨过剑柄,脸上一贯的冷漠也随之消失,逐渐换上一副更为深沉的表情。
再抬眼,晴云已经不见了。
他身形明显僵了僵,还是没有想透,刚刚的画面近乎要和他的梦境重叠,这不是什么好事,他沉默着扶了扶额头。
凌云阁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不过弟子们肉眼可见更加勤勉,顾长云远游,远游就远游,却不忘临走放下狠话回来要查课。见识过顾长云厉害的弟子自然不敢怠惰,没见识过的也在口耳相传中见识了厉害。
高强度的训练难免有些受伤磕碰,凌云阁的草药本就珍贵,这下更是稀缺。
晴云本来想着如今他也算是个入了门的剑修,心法剑诀学不到,但剑招不一样,切磋再融会也不是不行,所以蹲着点去去武场观望。
几场看下来,败方不是被打的鲜血淋漓,就是伤筋动骨被抬走。场面那叫一个凄惨,训练尚且如此,可见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这群弟子又会是什么样。
现在看来,凌云阁以一阁之力超越万剑宗大派不是没有原因的。
太凶残了,晴云佩服,所以扭头就进了他们家药堂重操旧业,这一呆就是七天。
凌云阁伤患多,每天都有大批弟子来看伤,忙不过来是常有的事。最初药堂的弟子见他是剑修,只让他搭把手。但晴云早就娴熟,手法又轻巧,他常笑着,逐渐和凌云阁的弟子们熟了起来。
一个药堂女修轻笑着打趣:“晴师哥,你天天来,我们夏师姐有没有付你些灵石做犒劳呀。”
晴云理好一方杂乱绷带疑惑哼出一声:“嗯?我竟不知来这里帮忙还有钱赚呢?不如算在你们少主头上吧。”
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到太美了。
刚开始提醒的女修却不出声了,只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晴云一回头就看见一位拿着算盘的长裙美人,她正遥遥看着自己。
夏白绮端庄大方,围着一层薄面纱,仅靠一双眉眼就让人顾盼生辉,钗环素朴,只不过她体态太过丰盈,浅蓝的弟子服被穿出一种别样美感,耳旁坠着两颗血色南珠衬她肤色白皙,此时眉眼弯弯正看着自己。
现在觉得那女修笑得实在有些奸诈。
晴云局促一辩:“夏师姐,我没有那个意思。”
只见那美人眨了眨眼,温声说着:“晴师弟,你可拿了我好些药材,我都没好好算过呢,就算告诉少主也得账目清晰。寒山极冷,保存算下来又是一笔……”
晴云连忙打断:“夏师姐,我怀疑你敲诈我!”
夏白绮眼里闪过智慧的光,她没有说话。
晴云双手合十,求饶道:“好师姐,别算了。那些药草我会赔的,不骗你们少主的钱。”
夏白绮这才放下算盘,转身轻轻敲了一下一旁发笑的女修笑说道:“机灵鬼,快干活啦。”
几日相处,也知夏白绮并非医修,只是同万剑宗的晴云一般打理了凌云阁的药堂,但职责不同,她管着账本。近日长老不在,所以她便来的勤快些。那日晴云情急,凭着直觉抓了一把新进的名贵草叶,俨然忘了这不是昆山草坊。事后落在夏白绮手里,少女拿着算盘,轻轻一拨,就是晴云拿不出的天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