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目光空寂,似是和这景是一样寒凉的。很久之后,才遥遥回把视线落在了晴云身上。
但他似乎不打算动一动,只虚虚伸出了手,掌心向上,指节一弯。
意思很明了:
——你过来。
晴云本来就要看看夏梦芸,自然也没拒绝,他养出的习惯太好,过就过去了,还分外自然的把手落在了夜九婴的掌心里。
掌心相抵,晴云只觉得手心发凉。
而夜九婴却如触电一般收回了手,严肃道:“你别……太自然,我还有事要问你。”
晴云后知后觉歉意道:“哦哦,忘了忘了,习惯了习惯了。”
夜九婴:“你一直都知道顾长云的血脉有问题?还是刚知道?”
晴云:“我一直都知道。”
如果重生有记忆是一种惩罚的形式,那晴云认账,他自上辈子与顾长云见第一面便看出来了,放到现在也是不争的事实,没有狡辩的必要。
夜九婴又说:“那你是否对认知清楚魔,习性,特点,和……压制的方法?”
晴云疑惑:“你问这些做什么?不过我熟的很。”
夜九婴闭了闭眼,最后凝重看了晴云一眼:“那你对感情第三者有什么意见。”
晴云的迷茫已经不能用表情来形容,但他依然应道:“没有看法,关我屁事,怎么了?”
“轻浮。”
过了好半天,夜九婴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晴云故作惊讶:“你这么看我?那你看的太少了呀……”
夜九婴抿嘴道:“是。但友就是友,这同姻缘是不一样的,何况你对我……算了。”
看着夜九婴欲言又止的模样,晴云终是反应过来了,这是在提醒他在给顾长云做小三啊,又想着夜九婴已经已经有女儿的缘故,这番言论这应该算是循循善诱。
他的神情有不符年纪的板眼,倒让晴云笑出声来,细细把梦中退婚的经过同他讲了。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
夜九婴别过眼去,没说下文。
晴云:“有些话就是随口胡诌的,你说得对,所以不嫁他了。”
他边说边绕开夜九婴,俯身去探夏梦芸的脉搏,盘缠的魔气已经散了,脉象平稳,像是陷入了沉睡。因为夜九婴和顾长云都不曾伤她,自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晴云松了口气,至少性命是无虞了。
他能醒顾长云是因为本就关系匪浅,而与这位大小姐是真的交集甚少,只能出去再请人细瞧。
还没起身,便瞟到了板子上的血迹。
他顺着痕迹往上看,黑袍下裸出半截素白指节,指节上正粘着血,甚至已经干涸结痂。
但本人似乎不在意,还用拇指一撮,那血块就如细沙流散了。
“九婴,你的手……”
夜九婴道:“无碍。”
听到他问起,夜九婴明显一僵,那裸出的半截也暗暗藏回了袖里,一点也不给晴云握的机会。
“白……她如何了?”
顾长云修整得当,也一齐凑了过来,先手把少女手上的红绳全解了,轻声对少女说:“今后多了哥哥疼你,一直睡着可不好。”
夜九婴看着顾长云动作,面色微怔,很自然的让开了位置,再看晴云已经去宽慰他的朋友了,离得极近连小声嘀咕的安慰都听得到。
“……”
夜九婴默默攥紧了手中的红绳,没有魔气,那半截红绳已经和普通的绳子无异。
一阵清香在雪里跟着变得愈发清晰,夜九婴随即醒神,随手把那条红绳扔到了河里。
顾长云看完夏梦芸,才仰头对夜九婴投了一个愧疚的眼神说:“大恩不言谢,我弄坏了你的琴,可否让我修好了再还你。”
夜九婴平和道:“不必了,我还不缺那一床。”
夜九婴立的笔挺,顾长云也站了起来,两个人中间夹着晴云,晴云却无端觉得些剑弩拔张的火药气,连夏白绮和老头都在远处都摸了摸鼻子。
晴云打哈哈道:“这是怎么了,你们……”
“但这些事都一码归一码。”顾长云沉了下音:“你和我夺舍我师妹的人什么关系,红线吊诡,这么折腾还能有几个活人。”
“我和他无可奉告。不过不管他们活几个,你师妹不都还活着吗?”夜九婴淡淡道。
这句看起来他全然没有吵的意思,但这话说的有点刁钻,晴云察觉不对劲,也受不了这个气氛,忍不住说:“能到这个程度都已经努力到极限,不如想想怎么出去吧。”
“……我暂时不能用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