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韵分辨了半天:“生肖鸡?”
李望舒竖起食指摇了摇,转头又对那老头嚷道:“我看你真是要坐实糊涂老板这名字了,他不是白凤,亏你还天天去习字呢名字都喊不出来。”
“对对对,我老记不清。”那老板道:“别喊了,我不姓胡也要被你说得姓胡!”
笑闹两声后却不再理他,端起茶碗倒了一杯,自顾自说了起来。
原来李望舒来这座老城已经两年之余,老师却不是,他是近期来的,闲着没事会教城里的老人识文断字,这里少有先生,平时没事也替人写些简单的信件。
又说自己自幼承他膝下长大,白凤文武双全从不争锋,待人和善又心怀怜悯,常常开粥济民,很有君子之德。
这样看来白凤反倒不似琅韵所想的那般凶残,甚至在这城中甚有一个知书先生的好口碑。
李望舒说的神采奕奕,颇感为荣。夫奴一词显然还是合适。
不过……
琅韵轻抚碗沿:“你可知你老师不是凡人。”
“我知道,凤栖梧桐所以才植了梧桐树。”李望舒很坦然,避都未避:“但他希望我不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先生定会成人之美吧。”
见他这么回答,琅韵先前的担忧一扫而空,甚至有些后悔问他干嘛。一碗茶很快见了底,李望舒却没有停嘴的意思:“他变成鸟的时候很漂亮,我从没见过那种鸟。”
一碗茶从早喝到大晌午,阳光逐渐毒辣起来,约莫这会正主也该醒了,有人更是一秒也不想待下去,一拍方桌指节点水留了三字。
随即甩袖离去,白衫飘飘,颇为潇洒。
那老板收了钱,片刻后又狐疑道:“真不是白先生?那我还真是老眼昏花。”
李望舒盯着桌上的水痕片刻才追了上去:“哎先生!死妻奴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没听过,不怎么好听啊感觉。”
听李望舒夸了一道的白凤,琅韵险些忘了正事:“你家的梧桐不似凡物啊,既是你植的,种子从哪儿来。”
“老师送的。他……”李望舒本想接着夸下去,口风一转却是:“你的剑形制和我的有些像啊,好品。”
先前一直是他走在前面,而琅韵的尺剑一直背在身后,故而没有注意到,现在琅韵在前,李望舒才看见。
只不过琅韵的剑已经岌岌可危,碎的可怜。好在李望舒也就是随口一提。
等再回到门口,已不是走时那般无人,门前停着一匹黑马正哈着气,李望舒看见这马后迅速蔫巴了下去。
“小爹又找我?”
那马低头拱了李望舒一下。
“知道了,他是主将老提溜我干嘛呀。”又转头对琅韵说:“先生,下次请你看我的剑。”
琅韵看他不情不愿的上马,时不时还往院里瞟几眼,又转了几圈才走。
琅韵:“他跟我夸了你一天,你不送送?”
“离别是为了再见的。”门楼的另一边白凤走了出来。他已然醒了,手上握着梧桐的断枝。一夜暴雨后他精神显然不大好,连面色都白了些。
白凤笑笑,说道:“昨天的天雷有点多,可惜了我这好梧桐,全替我挡灾了。”
“仅仅是天雷?”
而墨绿色结界之上,那层红膜已经脆如薄纸,白凤张了张嘴,移开了视线。他知道琅韵在问什么。这种结界和灵力相应,而凤凰的灵力本不该如此低微。
“已经没有了,早就送人了。”白凤摇了摇头,道:“现在只有这柄剑。”
这回答让琅韵微微一愣,他厉声道:“真是活该!”
“别这么说,你是想出去,我是舍不得梦醒。”白凤笑得安然。
这不过是千年前的虚像,如此看来却不免有些悲哀。传言凤鸟为半仙之体,天雷也不能伤害分毫,再不济还有伴生的涅槃之火,何至于被折腾成现在这副狼狈模样。
也正因是虚像,结果不会因此而动。初时他是想出去,现下他倒是更想看个分明,凤鸟还是厉害的,二人尚且颇具实感的过两招。
“都给那小子了?”琅韵问道。
白凤:“没给他,但我只有这最后一世了,凡人也好,半仙也罢,有始有终,往后就要托给你了。”
“不要突然托孤,你死了千年,现下不过一缕遗留的神思,我帮你无非想知道原尾。”琅韵轻声说:“不守规条若也能成为祥瑞之鸟的话,那我回去更想学学某嬴姓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