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阁呈物也颇有意思,第一层最为基础普遍,越往上走便越为珍贵,有些更是孤本,要价自然水涨船高。
虽不拒八方来客,却并不亲民。
“尽数是些儒书,都没有经文吗?”
“经文?”晴云怔愣道:“你来这儿莫不是为了去山上古寺出家吧?”
“确实要去,还得用用他们方丈。”
“哦?这算贿赂?”
夜九婴倒也没有否认,那两个用也说的底气十足,想来不是第一次去,更像是见个故交,他挑起来也随意,那眼神意思是纷纷不入眼。
“阁下要经?倒是有不错的书品今日拍卖。”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孩正低着头,自他们进店以来便一直跟着。
这种规格档次的殿阁,服务要上道。而随着夜九婴上楼的层数,只会越来越上道。
神机殿谨遵商客的界限,那书童见夜九婴与晴云并未拒绝,又道:“有惠能大师亲笔,书卷如画,想来二位赠礼还是自留都能用的到。”
夜九婴想都未想便丢给小童一块玄色石牌。
对比起正经卖书的楼阁,拍卖场便有些晦暗,小童带着他们左拐右拐进了一方隔间,再上一处玄梯,尽头便出现雅室。
穿过门的一瞬再回头小童已然不见影。再看雅室,内部用了折叠空间的阵法故而宽阔非常,红绒地毯在暗光中有些泛紫,长桌木椅则嵌金做饰,硕大的镂空木花窗罩着纱帘,却足够把看台望的一清二楚。
顺着花窗看去,三层圆台修到一个高低皆可的位置,除此之外有一束顶光照耀其上,四方有珠光流动,隐隐现出几层结界。
“华丽精巧,但冷清。”晴云环视一圈觉得不免感叹。
夜九婴坐到檀木椅上轻轻叩了两下,轻笑道:“冷清?等下你便知道什么叫聒噪了。”
话音方落,便听到耳边一声闷响。
桌上平白滚出几叠卷轴。
晴云以为就是他们要买的经书,正想着不是要拍卖怎得直接去送。随手打开,竟是一条长长的名录。
从上至下带编号有附图,把要拍的宝物从品相到估价以及功用通通罗列,或许怕写仍不详细,甚至有单独一份卷轴,其中赫然有夜九婴要的那本手记,但排名太后,尚且要等很久。
而这单名册一发完,周围也不再如初时冷清,竟然此起彼伏有了推窗的声音。片刻之后那台内的圆盘竟兀自转动,台阶在震动中开始往外移动,开合,又下沉。
自中间逐渐浮出一个头戴罩纱的男人,他轻抚过身侧的台面,转身坐到了身后的软椅上。
“诸位久等,我为神机殿的一介技师,雅室皆为我手所处,因为尚在验证阶段,为保不出意外,因此此次拍卖也由我执行。”那男人以幕纱遮面,本就隐隐绰绰,现在略略后仰,便显得眼睛散漫妖媚,一点不像中原人。
此时宽大的袖口竟滚出一只雪色的长毛猫来,亲昵蹭着男人的袖口。
晴云耳力尚佳,果不其然听到有人在高声怒骂:“这什么意思,没调配好就敢放人,岂不是以生命在儿戏?!”
“一介技师,你也配!”也有人骂的相当狠辣:“拿我们做牺牲品?你们殿主怎么敢做这样的生意!”
“唉哟,神机殿的暗器最为凶悍了,你别踹那窗户……”
“承蒙各位不弃,呃……我必然不会拿诸位的性命玩笑,故而拍品首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六折出手,一旦造成损失神机殿也会负全责。”那技师掏掏耳朵,一掌拍在了肥猫背上:“小东西,要把我的暮纱勾出丝了。”
此言一出,原先的咒骂竟然安静下去。倒不是六折多诱人,一个丹药典籍秘宝多到可以同宗门制衡的商行,它的相助更难求,这好比一个赤裸裸的人情,而人情难承。
“那就……第一件吧。”这技师搂着白猫,另手轻轻抚过台面,上面渐浮现出两只雕刻精美的细长木盒,木盒没有关,露出其中古雅质朴的锦缎光芒,技师身手捞出一只,指尖一按,缎面应声撑开,是一把鎏金黑伞。
“一号卷轴的成品千机伞,若是把卷轴丢了拍拍桌面会补上,介绍太长我口干,便不说了。”
立刻有人说道:“怎么尽是这些我们修行人用不着的东西。”
“就是,不是灵器,还很孕出灵,也就给修行不佳弟子或者凡夫俗子用用。”
那技师听着吐槽,也不气恼,反倒哀怨叹了口气,说道:“这世上唯有未知和神秘最为恐怖,但我还没有大胆到拿普通人的东西来消遣诸位,更不想自砸口碑。”
“请看吧。”那男人轻轻一脱手伞旋飞出去,伞面如烟,上下飘然之际白猫便起身踏上来回渡步,身形在跳走时赫然壮大成一只白虎,白虎摇尾嘶吼,伞面却仍然无损,而伞的伞骨生出根根寒刺如数飞出,再看内层竟然生出八卦阵决。
载着白虎的伞面硬生生撞上守护看台的透明阵罩。伞穗飘动下看台微颤。这威力并不亚于一个修士练就的灵器。
“回。”男人招招手,白虎化猫同伞又回到了他手里,他收伞放回盒内又轻手叩上了木盒,而木盒的顶端有大大的一个生字。
“玉溪生?!”有人不免倒叹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