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这才把手放开,晴云自己靠在一旁,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只是意识模糊,没琢磨出该怎样应对,若是还清明着,或许还能看见司九婴眼底的冷然。
而谈起复仇,说明二者的记忆是共通的,争斗的表述,到不像什么你死我活。
晴云斟酌着想。
“你们是不是本来就是一个……”
司九婴道:“我只是一个有点修为的凡夫俗子,在说什么你心里有数。”
晴云便不吭声了,只是他这样的人,总能在这样字句中发现那股疯劲是如此的相似,或许司九婴自己并未察觉,但晴云几乎就此笃定了。
他能确定,夜玄与司九婴就是一个人性格的两面,只不过融入他人魂魄之后,让他们有了原则上的分歧。
而导致这个原则的分歧,应当与魂魄的原主有关。
介于晴云对司九婴的认知,还真不确定倾向于善,还是恶。他心里骤然一暖,上天还是待他不薄的。
他忽然想,前世是不是也在这个关卡上司九婴与夜玄相斗了许多年,很久以后才弥补了那份嫌隙。
然而他不及想完,就听司九婴复又开了口,声音森寒,没了温度。“我从来没有期待被谁选择,幸亏有你。”
语气和内容并不搭调,这下是晴云愣住了:“……恩?”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一定会在这之前就疯掉。”他轻声说:“春天一定会来,现在倒是有点希望冬天快点过去了。”
两人便没再说话了。
只在目光相对时,有人刚毅澄澈,有人迷惘不甘。
而后司九婴忽然眉眼舒开了,他忽然觉得这份恨意与那份炽热并不冲突,有些加油欣然接受,有些也能酌情弃之。
晴云道:“会的,花开为春那就四季为春,现在还有簌簌寒梅,正待人归。”
“……”
“我可是养花的一把好手。”半响之后,晴云轻声道:“不过现在不知道会不会自燃呢。”
只不过就是这个间隙,周围的暗色便尽数退去,不知是怎样的心绪涌上胸口,猛的捂住脸,一股寒意自脚踝蔓上全身,犹如冬夜彻骨的冷风。
这是一种极差极差的预感。
“我应该同你说过,送你的眼罩不要拆,对吧?”
“还有你也是,都要沉睡了,还这么任性。”
“真让我为难,不过已经不用我出手了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晴云登时睁开了眼。
不远处山坡之上,传来了几声铁器交锋的声响。
月亮自乌云中探出头来,将将洒在安阳寒瑞身上,好一张姿容艳丽的脸。
但见他五官柔美,眉梢眼角笑眼弯弯,长袖飘然,挽着一把薄纸扇。
长裙搭在地上层层叠叠,全然不是虚像,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腰间的细铃垂在裙边,闪烁着丝缕金光。
晴云:“妖孽啊。”
“……睁眼瞎现在可以用了。”
晴云登时站起:“我又不是见色起意的人。的魂。”
他还有伤,虽不知疼,牵动起来却已不复原来那般灵巧。
索性司九婴是全然的,他甚至不曾犹豫,红光刺目,一闪而过。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借用。”
晴云抬手,雅卷已经没了踪影,而他远望之余,又闻笑音桀桀,数十阴兵已然围他面前,只待手中铁锁勾命!
还好只是迟钝些许,他翻身躲过,好在地势开阔更容易提气奔逃,可惜真气无所附着只能以拳直击。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司九婴那滔天气势,安阳寒瑞起手扔扇,再落便是杀阵,竟相看不清情形。
猛然间,晴云踏空虚步,只是转瞬便被囚困于笼。
“你该回去了。”
“我也正好有事要问你。”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安阳寒瑞自暗处走出,走近了看,才发现他并不纤弱。
晴云却退开两步,率先说道:“我不是个能成大道的人,你的评判标准或许是有错当责,这无可厚非,因为我原来也这么想。”
“不过现在他待我不错,我们应该不是一路人了。”
安阳寒瑞闻言只是用纸扇挡住了大半面容,面露惋惜之色:“遗憾,那么我也不必相护和守诺了。”
囚笼瞬息消散,司九婴正立于阵中,而他对面俨然是安阳寒瑞,但安阳寒瑞已经呕血。
看来在修为上,他没有能碾压司九婴的实力,又或许司九婴是真的恨极了他,能把雅卷用的同剑修无异。
司九婴:“好友,我来给你上坟,也不见你笑一笑。”
“实在是,很久不见了,小玄。现在没有亲昵的哥哥听了?”安阳寒瑞一拂衣袖:“教你读书,教你习字,养育之恩又有师徒之谊,你亲口说得天下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
“我听你去死,到底也送了一场满城的花火来葬你?”司九婴似是强压着怒气:“死就死干净点,又出来做什么,不满意早说,不如再屠城殉一殉。”
能说这话的应该是夜玄了。
而安阳寒瑞只是眨眨眼,不由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呢,我死不死的又不要紧,何况已经在这儿了。反倒是你……”
司九婴懒得再与他多说,赤色剑锋就要从上砍下,只是安阳寒瑞并不慌张,雅卷却被一条铁锁横扫出去。
一样的红衣,一样的散发,也是……如出一辙的疯魔。
夜沁雅?他不是应该已经被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