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长空根本不吃这套,兔子越挠它越是要出鞘,阵阵剑压下这兔子竟也不跑,不知是气剑还是气晴云。
晴云躲来躲去躲不开,便从兜里掏了瓶剑油。
“昆仑山最好的油,没擦过吧。”
以琅韵的行为,剑既然不能杀人,必会拿去切菜,或者用来刨土。不论是无灵的尺剑还是有灵的长空,应该都未逃脱这个命运。
长空的嗡鸣果然停了,但也直接出鞘了。
这应该是可以擦的意思,他拿着那瓶剑油,剑上印却是自己凌厉的眉眼,许是剑的锋芒太过,几息之后,脸上反倒有了血痕。
许是察觉到杀意,雅卷先一步无召自出,格挡在晴云身前,本就不快的长空更是要雅卷争个上下,慢慢悠悠过起来招。
晴云僵住了:“不要打了……”
不是自己的本命灵剑,晴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越来越多人看过来,他自己尴尬的脸都发烫,想逃时,长空收剑回鞘,他才松了口气:“老师……”
“帮忙拿个剑都能打起来啊。”琅韵收了剑,另一只手却擦过那道血痕。他面容沉静,眉宇间是一贯的温和,只是看向晴云时,多了些许无奈。
这样子反倒让人莫名的安心。
“你回去养一养吧,我带着你不好干活。”
“干活?”
“君溪用自己的灵气粘合了地脉不至于崩毁沉底,但是人活于世生死之外还要有立身之本,我要带他们迁走,顺便还要开垦一块新的肥沃的土地。人只有吃饱,才能真正的活。”
琅韵在这方面倒是从不吝啬,晴云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才道:“我可以帮忙,虽然有伤但还是比一般人有力气多了。”
“你愿意?”琅韵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剑油:“不要娇气的,也不要逞强的。”
“师尊,不管有没有你,我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无论前世今生,琅韵收养他都是不争的事实。晴云低声宽慰道:“我是你教出来的。”
琅韵有些出神。所以当那瓶剑油塞到他手里时,琅韵猛然收回了手。
“不擦不擦。”
晴云只是朝他笑笑,扭头就去抱那只在脚边的兔子。然后犯嘀咕:“不知道哪来的,老缠着我,这么肥削了吃兔肉不错。”
琅韵:“……”
他刚刚完全在想别的事,这是才把视线聚集在那兔子身上,那兔子毛蓬蓬,显然被照料过,此时钻在晴云怀里,俨然是当窝了。
“但是听说兔肉挺上火。”晴云叹惋:“还是放了吧。”
琅韵心情也是好了起来,有心玩笑道:“不如想想给你师弟带点什么。”
“师弟啊……。”
当年有缘无分的,短命的靖羽。
至今都不知道他怎么拜入门下,当年也不知道他因何而死,若不是重生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师弟。
缘分太浅,晴云想到了在靖羽身上看见的咒印,只是没看清,不知是不是和祁阮的是同一种。
但是,靖羽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缺的世家子。听他的意思,是心悦于琅韵,可仔细推敲,又觉得不对劲。
琅韵写的一手好字画,他却一个字也不认识。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家伙也不学剑,和当年传言中死的剑道天才只占半个边。
那……应该不会死。
晴云转过头,望着被日光穿透的树荫,细碎的风声穿过树叶,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发芽,天地之间一片翠色。
还是祁阮。
晴云想遍了所有人,还是觉得是祁阮,靖羽或许和他重生引发的波动一样,是个新的意外。
如今但愿一切都来得及。就像这些新芽在废墟中破土,终会有自己的光明。
风抚水面激出层层涟漪,也吹开了他的发丝。
晴云抬起头,清风拂面。
他动了动发酸的胳膊,有些头昏,一回头,却看见司九婴挑着灯向他走来,神情冷淡,另一手拎着个盒子。
“修仙是求长生,你倒不要命了。”
晴云随意走到一处廊下坐下,他忽然觉得很是知足,虽然他未必能和司九婴相爱厮守,但司九婴仍在身边,愿意执灯相看也足够了。
“我已经找好了新的地方,离这里不远的常山愿意收留,只是我想我是不是不应该当……”
“不是。”
“我还没说完。”司九婴的眉峰见面开始就没舒展过,纵然已经算有了短暂的平和,一连几天他的眼眸中依然有郁色,看着晴云熟练的包扎吃药,复又将视线投向远处。
破败的房梁同树木延出的枝杈混在一起,在火光中形如鬼魅。
“安阳的手段,似人亲人就利用,非人恶兽就驱逐,没有一点余地,也没有任何中和。”司九婴道:“我或许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晴云摇头道:“这种容易遭天谴。”
“……。”司九婴道:“人啊,就那么轻易的利用和破坏,有些傲慢了。但是能够以百年寿数去角逐万年千万年的战场,是有傲慢的本事的。”
“你不认可他吗?”晴云停顿道:“权利落在你是手里,已经不需要想太多。”
司九婴没有作声。
他做事或者思考,向来都是沉默,对于自己没有定论的事,他也会心有迷惘,听一听也无妨。
“可……”司九婴问:“我若真的做不好……”
“你看安阳就不会想这个问题。”晴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我说他的方针也没错,但于私情就算你站在所以人的对立面,即便是堕魔杀人,我也会站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