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弱小的神明不可能如此轻易被人类的刀所伤，更不用说洛了。如果祂想，没有任何存在能接触到祂分毫。”说到这里，艾俄洛斯似乎是顿了一下，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伊尔丝身上扫过，再继续说下去。

“洛，那时的祂已经犹豫于许多事情的存在与意义，所以对当时的祂而言，那一刀摧毁了祂，意味着……人类想要祂的消失的愿望摧毁了祂。”

艾俄洛斯的讲述非常隐晦，但还是解答了先前伊尔丝一直有的疑问——为什么创世神会被一个毫无神力的人类所伤，以至于五百年后已经变为人类的卡洛希依旧会因为这一刀而继续痛楚着。

伊尔丝思考良久，艾俄洛斯的琴音一直未断，却也安静耐心地等着。

“既然让洛痛苦，那祂有想过摧毁这个世界吗？”她喃喃，又很快摇头，她所知的卡洛希并不会这样做，但她又犹豫般地顿住——她并不了解拥有完整神格的洛。

回过神，她发现说完这句话，艾俄洛斯的琴音已停，那双空洞的眼睛对着她的方向，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也已经消失，这几乎已经明白地告诉了她答案。

——是。但她还要继续寻找答案，卡洛希找回记忆的时候才能不陷入被动。

她挑挑拣拣将与艾俄洛斯的对话告诉了卡洛希。

少年沉默着，应该是在思考她的话，也像是在想如何消解心中那属于伊尔丝的担忧，他只好郑重地再次承诺。

“不用担心，不会放弃的，伊尔丝，请不要放弃我。”

伊尔丝怔了一瞬，才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很……”

暧昧？

“我知道。”他点头，依旧郑重，“伊尔丝，你对我很重要，说出来才能让你知道。”

伊尔丝再次呆住，看见卡洛希重新笑了起来，没等她回答，又和她道了晚安，消失在了一阵银色碎光之中。

看着地上留下的一点传送阵的碎光，她干脆躺在了床上——难道她想试着控制住他的想法，卡洛希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吗？

伊尔丝再次想起——他，洛曾经想要摧毁这个世界。

如果卡洛希并不是她所了解的这样，只是将心中的恶藏了起来……她甩了甩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觉得自己越想越离谱，伊尔丝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以为的这么了解他。但比起在这瞎想，还不如睡觉。

卡洛希并没有走远，而是坐在那扇关严的窗沿上，与伊尔丝不过一窗之隔。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云层遮住了赫利亚，天空失去了夜里的所有光亮，显得暗沉如墨，他对这一切感到异常，于是控制不住真正地好奇起来。

伊尔丝究竟是谁。

是谁为了控制他而创造出来的吗？为什么？因为他是圣子？

他的怀疑完全有迹可循——在伊尔丝身边时那如同拼图找到契合的另外一块的完整感，以及神力互通……情感连接……各种强烈的，一切都仅针对他而生的，这些疑点，曾经的他并不在意，现在他却总是不自觉地花了许多时间在思考这些事情上。

但只是好奇，仅此而已。他并不想脱离出来，哪怕已经产生了失控感，也感受到了伊尔丝明显的目的性——但他并不抵触。

不知在这坐了多久，伊尔丝的情绪已经趋近完全平稳，他知道这意味着她已经睡着了。卡洛希闪身回到自己房间，也睡了过去。

人们陆续入睡，夜晚寂静了下来，但云层迟迟没有散去，直到天亮起来，也依旧阴沉着。

伊尔丝是最后一个醒的，待她醒后，在酒馆吃过早饭又额外买了一些干粮，众人离开酒馆回到了神唤之路的传送阵。

这个传送阵可以前往大部分守护国的公共区域，一些国家的传送阵并非只布置在神殿之中，大城市的交通枢纽附近也会有，而事实上大部分并非与官方交互的团队都不会使用神殿的传送阵。

伊文看了看传送阵，招呼凯恩斯过来试探着注入了一些神力进去，观察着亮起的符文，他又低头看了看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