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煜宁眸光锐若寒芒,直直逼视着周昭裴,沉声道:“将军可曾记得,昔日在军营之中,意图行刺的那风腾派残党?”
周昭裴微微颔首,应道:“自然记得。”
尹煜宁目露幽光,似有万千思量,欲将周昭裴的心思探个透彻。
“那厮曾向下官言明,风腾派众人虽惯以肉身饲毒,百毒不侵,然这断肠草,却是这世间唯一能取其性命之物。下官原以为,将军对此事早已知晓。”尹煜宁语气和缓,徐徐道来。
此语看似轻描淡写,落入周昭裴耳中,却如重锤击心,刺耳非常。
尹煜宁这般说辞,分明是在暗指,这些风腾派余孽之死,极有可能是他周昭裴暗中主使!
他直视尹煜宁,面色依旧波澜不惊,沉声道:“尹大人,这些风腾派余孽既已囚于地牢,由我周家军看押,若我欲除之,又何须这般大费周折?”
尹煜宁微微眯眼,似在揣度真伪,片刻后,他淡笑道:“将军且莫动怒,下官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如今这地牢守备森严,却仍生此变故,实乃令人费解。若非将军这边有所疏失,又怎会让那暗杀之人有机可乘?”
周昭裴剑眉紧拧,暗自忖度,尹煜宁所说却也在理。地牢守卫皆是他精心挑选的精锐,平素训练有素,戒备谨严,若无人里应外合,那暗杀者绝难轻易得手。
周昭裴眸光一凛,看向一旁瑟缩噤声的狱卒,转眸对周江说道:“你即刻将昨晚当值的狱卒和周家军集结,严加审讯,若有隐瞒不报者,军法处置!”
牢中狱卒闻听此言,吓得面色惨白,纷纷跪地求饶,唯恐被疑为内奸。周昭裴却不为所动,转身又对尹煜宁道:“尹大人,此事本将定当彻查到底,以呈圣上。若真有内奸作祟,我绝不轻饶。还望尹大人莫要再无端猜忌。”
尹煜宁微微拱手,道:“既如此,便有劳将军了。下官亦会助将军一同彻查,望能早日真相大白。”
周昭裴归府之时,夜已深沉。府中寂然无声,唯有几盏暗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他神色疲惫,揉了揉眉心,推开房门,便见林玥珊身着一袭素衣,端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盏早已凉却的茶水,美目之中,满是忧色。
“将军回来了。”林玥珊见到他,急忙起身,快步迎上前去,“今日之事,究竟如何了?”
周昭裴长叹一声,在椅中坐下,随即将今日地牢中发生的事情,徐徐道来。
林玥珊听完,秀眉微蹙,沉吟片刻后道:“这风腾派行事诡谲,看来他们为了掩盖秘密,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那地牢内有内奸一事,确实不可小觑,将军打算如何彻查?”
周昭裴微微阖眸,揉了揉太阳穴,似欲驱散那萦绕不去的疲惫,而后抬眸,眸光坚定而冷冽,沉声道:“吾已着人将地牢上下一应人等,分而隔之,严加审讯。着重盘查那些在暗杀前后行迹可疑之辈。同时,增派亲信,暗中监视。若有人胆敢通风报信,或有其他不轨之举,即刻缉拿。”
林玥珊轻轻颔首,缓缓而言:“将军先前遭风腾派行刺,那时以为已将内奸尽数揪出,可如今地牢之事又生变故,将军可曾想过,那奸细或仍潜藏于将军身侧.”
周昭裴闻得此言,眸光陡然一凛,问道:“夫人为何这么说?”
林玥珊黛眉微蹙,神色凝重,“那凶手特意挑在你我大婚之夜动手,能有此等安排,定是对将军府诸事了如指掌之人。他深知大婚之日,将军事务繁杂,无暇顾及其他,借此良机行事,便可轻易掩人耳目,实乃天时地利。由此观之,这内奸藏于府中,且熟知府内情形,不得不防啊。”
正说着,门外蓦地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二人对视一眼,周昭裴迅疾抽出腰间佩剑,沉声道:“何人?”
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周昭裴暴大喝一声:“站住!”旋即飞身追了出去。林玥珊亦匆忙紧随其后,只见周昭裴在庭院中与那黑影展开激烈的搏斗。那黑影身姿矫健,剑法狠辣凌厉,然周昭裴久经沙场,武艺高强,几个回合下来,便将黑影逼至一隅。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夜闯将军府?”周昭裴厉声问道。
那黑影冷哼一声,并不应答,忽地从怀中掏出一包迷药,朝着周昭裴迎面撒去。周昭裴急忙捂住口鼻,就在这转瞬之间,那黑影趁机逃脱。
周昭裴眉头紧蹙,心中暗道:“看来这奸细终究是沉不住气了。”
林玥珊一路疾行,终于在西苑追上。此刻,只见周昭裴怔怔立于原地,那黑影早已没了踪迹。她快步赶至周昭裴身畔,关切问道:“将军怎么样?可有受伤?”
周昭裴微微摇头,轻声道:“无妨。”
林玥珊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他确无伤势,方松了口气,道:“将军,此人能在将军府来去自如,妾身笃定,必是府中之人无疑。”
周昭裴抬眸远眺,心中深以为然,却也暗自思忖,这人究竟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