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带来的眩晕感,林静树既陌生又熟悉,好像连同身下的床垫也一并塌陷,他沉入记忆的海底,找不到出口。
在此之前,林静树只喝过一次酒,就是那一次他才知道自己的酒量完全不行,当然,梁珩川也知道了。
梁珩川的十八岁生日是一座分水岭,谁也没想到跨过这个生日后,他和林静树将异国五年。
梁氏独子的成人宴声势浩大,在梁氏的游轮上举办,有正式晚宴也有露天派对,热闹非凡。
林静树也在,他不是客人,只是随从。
自他走进梁宅以后经历过太多第一次,第一次上贵族学校,第一次去夜店,第一次见识游轮。尽管这些第一次只是梁珩川这类人的日常。
梁珩川是绝对主角,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林静树,他将林静树留在房间里,林静树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夜晚游轮窗外的海景只有沉默的海水。
林静树不知呆坐了多久,他向往窗外的自由,不想在房间里待到天亮,哪怕去甲板上吹吹风也好。林静树避开人群,走上最顶层的甲板。
甲板上中央貌似有歌舞表演,许多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唱跳,音乐声音很大。纸醉金迷,声色犬马,林静树不会走进这样的场合,他在甲板的尾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躲在阴影处,靠着栏杆欣赏漆黑一片的海水。
“你想跑到哪里去。”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忽然靠近。
阴影下的宁静被打破,林静树戒备起来。
“就看你能不能抓到我咯。”另一个人娇笑着,听起来是个omega。
“等我抓到你,我就……”他语气暧昧,像后宫里蒙眼睛抓妃子的昏君。
“啊!”两人撞到一起,alpha抱着omega,林静树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
“今天是梁珩川生日宴,你敢乱来。”omega娇嗔,欲迎还拒。
“哼,梁珩川算什么,这两年我家已经不把梁氏放在眼里了。”alpha不屑道,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直到林静树听到衣服拉链拉开的声音,他头皮发麻,实在不敢想象这两个人竟敢在甲板上……
林静树像螃蟹一样,缓缓往另一侧挪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地方,内心默念“看不见我”。
“有人!”omega与alpha忘情接吻时瞥见一团影子缓缓移动,他被林静树吓了一跳。
“谁!”那alpha停下动作,目光扫射过来。
看清林静树的脸后,alpha收回放在omega腰上的手,缓缓走向林静树,暧昧地上下打量他:“是你。”
alpha从黑暗中走出来,林静树才发现这个人有些眼熟,他想起来了,是在夜店里见过的那个人。他强装镇定:“路过,你们继续。”
林静树挨着栏杆想走,程风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挡住他的去路,林静树转向另一边,他又拦住,几乎将林静树圈起来。
“让开。”林静树沉下脸,alpha的气味冲鼻,信息素加上酒气几乎将他熏死。
“梁珩川呢?你不是他的……童养夫吗?”酒精让程风的语言变得迟钝,“哈哈哈哈,他还在里面左拥右抱呢,这会就把你抛弃了?”
“滚。”林静树用尽全力推他,对方没有防备竟被推了一个踉跄,林静树趁机逃走。
程风第一次被一个omega推开,色心和怒火直冲脑门,快步追上去,让路过的侍者抓住林静树,侍者不敢违抗命令,都是客人,但从外形上他们很容易区分出贵贱。
程风是受邀客人之一,不论他和梁珩川个人恩怨如何,两个家族的交往照旧,除非他们各自领导自己的家族。
在夜店被梁珩川截胡已经令程风十分不满,自己手下的人被梁珩川当众踹飞,犹如往程风脸上甩巴掌。他早晚有一天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甲板中央设置了一圈沙发卡座,今晚的主角想必还在宴会厅内和老头子们应酬,无暇顾及甲板上的玩乐了。
“哟,程少,你这是带谁来了?”喧闹暂时散去,众人都停下看着程风生拉硬拽着一个极不情愿的omega,待看到omega的脸时,有两个人脸色变了。
那两个人和他们同校,自然知道林静树是谁。梁珩川为了一个omega差点把学校掀了,程风怎么敢在人家生日宴上挑衅?还是喝酒喝疯了?!
“梁珩川很周到啊,还准备了人给我们玩,”程风笑,“就是人不老实,我卸了他一只手。”
林静树的一只手臂垂下去,因脱臼而使不上劲。他面若寒霜,可是一只手挣脱不了alpha的束缚。
“来来来,一起玩啊!”他们吆喝着。
知道林静树是谁的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他们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会不会喝酒啊?”有人倒了一杯酒递给林静树那只没坏的手臂。
林静树推开酒杯,酒泼了一地。
“啪!”
程风给林静树了一巴掌,林静树的头扭向一边,头发变得凌乱。
有人颤颤巍巍地说:“程少,还是别闹大了吧……他是梁珩川的人。”
“是梁珩川的人又怎样?他梁珩川没抢过我的人吗?梁珩川那个没用的东西,连个omega都调教不了。”程风一边说话一边开了瓶红酒。
“就是啊,程少找他玩玩怎么了,区区一个omega占了也就占了,没准是梁珩川特意准备的。”和程风一伙的人嚷嚷着。
“都不知道现在梁珩川怀里抱着谁呢。”
程风掐住林静树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酒瓶瓶口直接塞进他的嘴里往下灌。林静树被呛得咳嗽,可又无法换气,几乎窒息。
酒的味道并不好,像一种实验失败制造出的化学液体,林静树从来都不喜欢这种味道,可瓶口堵在他的口腔,酒液源源不断地送进他的喉咙,流进胃里,像一团火焰点燃所到的每一处。
吵闹的音乐,欢呼和尖叫,酒液流淌的声音,撕扯着林静树的耳膜,他无力挣扎,一瓶酒快咽下去了半瓶,一半喝进去一半漏在衣服上,染成红色。
“你们在干什么?”冰冷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阎罗。
沉浸在狂欢中的人们骤然停下来,扭头看见梁珩川站在他们身后,上下扫视不省人事的林静树,脸色犹如一块石碑。
梁巍和几个叔伯也来到了甲板上,包括程风他爸,梁巍和他相谈甚欢。他们刚才还在说笑,这会察觉到动静注意力正往这边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