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太了解穆听梨的性格。除了学习之外,她对别的一切毫无兴趣。这会儿主动给男生送饮料,很难不让人想歪啊。
“什么怎么回事?”
穆听梨茫然。
而且,纸条的回答没有敷衍啊。
颜渺凑近了些小声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处在暧昧期?”
“……”
暧…
暧昧?
穆听梨反反复复咀嚼这两个字。
这都哪跟哪儿啊。
她真没想到颜渺脑洞这么大,于是将那天下午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最后穆听梨摊了摊手,无奈道:“暧昧双方总得加个联系方式写个备注什么的吧,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那天段靳屿突然冲出篮球场,让好多人吓了一跳。”颜渺说着说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不是,他好端端地跑去教学楼干嘛?”
穆听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啊,当时段靳屿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她说。
颜渺咬咬唇,不死心地问了句:“那他出手帮你的那刻,有没有心动的感觉?心脏有没有扑通扑通跳?”
穆听梨被她的话成功逗乐了:“你当演偶像剧呢?”
颜渺默了默,看着她:“真没?”
“没。”穆听梨极为认真地回道:“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
“为什么啊?”颜渺撇撇嘴,不同意她的观点:“弟弟多好啊,现在就流行年下。”
穆听梨站起来,拉开椅子,低下眼眸,静静地,又很郑重地说:“我都成年了,总不能让我喜欢未成年吧。”
“……”颜渺沉默住了。
“我走了。”
她想,送完饮料,和段靳屿就没什么牵扯了。
前往操场的路上,穆听梨忽然听到走在前面几个女生的讨论声。
“段靳屿今天下午没来打球么?”
“他来了学校,不过被教导主任喊了去,好像是为了前两天欺负女生的事情。”
“啊?什么欺负女生,不是说他和个结怨许久的高三男生打架么?”
“具体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反正挺严重的,教导主任要对他做出处分。”
穆听梨往前跑了几步,喊住其中一个女生,语气焦急地问:“同学,你知道他要受什么处分么?”
女生脚步顿住,回头:“我听说段靳屿要被开除哎。”
穆听梨怔在原地。
开除两个字像龙卷风般盘旋在她的脑海。
她立即转身,跑得飞快。
*
教务处所在的楼正好连着B栋教学楼。安静光洁的长廊上,恰逢一束阳光打了进来。一名少年敞着外套,懒懒地倚着墙壁,五官隐匿在被光投射出的阴影处。
剩余的几名男生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地站在亮处。
少年与其他人形成了鲜明强烈的割裂感。
他仿佛身处在灰暗深沉的另一世界。
闻濯咬牙骂道:“段靳屿你踏马怎么回事?你挨处分就挨处分,怎么把老子也给捎上了。”
“你要是不给老子解释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站着的另外一个男生出来劝和:“濯哥你不要生气!大家都是兄弟。有难同享,有难同当嘛。”
“呸!当个屁!”
段靳屿表情很淡,安静站着,始终缄默什么也不说。
“段靳屿。”
清脆利落的嗓音仿佛从天际传来。
荡开了他身边的灰暗。
段靳屿侧过头。
少女迎着阳光,竭力朝他跑来,乌黑的发丝随着她的步伐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她的脸颊。
他瞳眸微缩,不自觉地向前一步,站在了光照射的地方,深邃漆黑的眸子似乎有了些温度。
穆听梨气喘吁吁地仰头看着他,轻声问:“怎么不和教导主任解释?”
段靳屿没接这茬,反而挑了挑眉,笑道:“学姐,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靳屿!瞧你话说的!”刚刚劝和的男生摸了下脸,说:“八中谁不知道你是大名人啊,不知道你的名字才奇怪吧!”
穆听梨没说话。
当默认。
段靳屿垂眸,对上她的目光。
穆听梨才发现他额头上全是汗,眼睫也被打湿,汗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啪嗒打在地上。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她突然有些内疚。
“给。”穆听梨将手中的汽水递给他。
原本打算说的“这是谢礼”,此时此刻再也说不说口。
闻濯白了个眼,没好气说:“学姐,你别白费功夫了。这人有毛病,从来不喝女孩送的饮料。”
“啊?”
穆听梨略微诧异,正准备收回手时,段靳屿从她手里拿过汽水,他毫不犹豫地动手拧开,仰头灌了两口。
喝完后,他唇角带着懒痞的笑意:“谢谢学姐。”
“?”闻濯愕然,完全呆住。
穆听梨莫名松了口气,认真说:“放心,我会和教导主任解释清楚的。”
“好呢。”段靳屿唇角一扯,笑意不减:“那等着学姐给我撑腰。”
穆听梨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也没计较。
她走到旁边的办公室门前,用力敲了三下。
“进来。”里面的老师说。
长廊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闻濯瞥了眼段靳屿,收回视线,问身旁站着的男生:“你觉不觉得段靳屿刚刚被鬼附身了?”
“啊?”男生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他刚刚接了女孩送的饮料!”闻濯语气夸张地继续说:“他以前那德行你又不是没见过!!!”
男生抬手扇着风,沉思几秒,说:“站了一下午能不口渴么?以前靳屿都是自己带水,今天他这不是没带么。”
闻濯:“……”
总感觉这理由十分牵强。
不过说到底,他们为什么要被叫来罚站?
问段靳屿,这货半天没吭声。
忽有灵感划过,闻濯看向了门那边。
心里有了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