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不嫌弃?”
应衍很淡定地嗯了一声,陆临风随即便取下那枚挂坠,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应衍。应衍从他的手心里拿起,挂在自己的钥匙扣上,抖动,钥匙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那条雕刻的鲤鱼在空中来回晃荡。
左晃右晃,转眼晃去了八个春秋。
鲤鱼依旧保持那个跃龙门的飞跃姿态,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开车的应衍。它身上雕刻的鱼鳞依旧,片片清晰可观,唯有背后的名字被岁月消磨,笔划的沟壑渐浅,成为一道淡淡的印迹。
应衍停车,拔掉车钥匙,那条鲤鱼随即被他握在掌心,包括那印刻的名字,紧紧贴着他手掌的纹路。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招牌照得整条街灯红酒绿,正值酒吧夜店最热闹的点,门口进出的客人不怕冷似的,穿得单薄性感。
几个醉鬼聚在路边吵吵囔囔,还有人撑着电线杆狂吐,嘈杂纷乱的环境,应衍目不斜视,走进店内。他面无表情忽略旁人打量的视线,锐利的眼神扫视一圈找到陆奉悉所在的位置,抬腿上前。
陆奉悉正在和他的朋友张籍说话,喝醉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嬉笑着,手软绵绵地拍打对方的手臂。
张籍长得像刺头,身材高挑精瘦,左膀右臂纹身遍布。他看见步步逼近的男人,眼睛微眯说:“你男朋友来了。”
“看吧,我说了只要我打个电话,他就会立刻来接我回家。”陆奉悉的神色带有几分骄纵和傲气。
“是是,你男朋友爱你爱死了。”张籍玩味儿的视线打量着应衍,漫不经心附和他的话。
然而应衍未看他一眼,就连看陆奉悉的眼眸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那是肯定,他不爱我爱谁?”陆奉悉还想炫耀,正欲说,应衍强硬截断他的话说:“该回家了。”
说完,将人拉出了酒吧。
陆奉悉喝得腿脚发软,连带着视物也是晕的,突然被应衍这么不客气地拽着,步伐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被应衍扶了一把才侥幸得救。
“你干嘛!把我都拽疼了!”刚迈出酒吧,陆奉悉甩掉他的手发脾气道。
此刻的应衍也未让步,直言:“你不能少喝点吗?”
陆奉悉揉手腕的动作一滞,抬头和他对视问:“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你可是我男朋友,我只不过打电话让你来接我,又没让你干别的事情,你这就不耐烦了?”
“我有让你少跟他喝酒。”
“但是你又不陪我喝!你不仅不陪我喝,还不让我和别人喝?应衍,我要控告你!”下一秒,陆奉悉拉扯他的衣领,贴近暧昧说:“除非你陪我,不然我下次还找他。”
“太吵了。”应衍冷声说。
陆奉悉诧异,猛然用力推了他一把问:“你现在就嫌我吵了?”
“我才说了几句话?”
“我是说酒吧太吵。”
“可是在家里喝有什么意思?那酒喝得跟凉白开一样,寡淡死了。”
应衍没有说话,眉心微蹙,陆奉悉立马抓住这个细节指责他说:“你为什么要皱眉,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好啊你,你是不是变心了?我以前喊你来,你从来没这样对我过,又是甩我脸色又是皱眉的,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经陆奉悉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劲,平复呼吸缓了几秒。
陆奉悉凑近,神秘兮兮问:“还是说你吃醋了?看见我跟他喝酒,你不高兴吃醋了?”
他一开口,刺鼻的酒气铺面而来,脸上红晕还未消退,以为应衍在为他和别的男人喝酒吃醋,满脸得意洋洋。
“是,是的,我吃醋了。”应衍坦率承认,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壶醋来自哪里。
话说开,矛盾也解决了。陆奉悉笑话他,说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还在为这种小事吃醋。他不过和别人喝点小酒,又不干其他出格的事,乱吃什么醋?
应衍保持沉默,一心只想先送他回家。
夜色茫茫,苍穹之下,整座城市陷入休眠状态,两排路灯照亮了整条龙长马路,一眼望去不见尽头。
到家,于晴开门,闻到陆奉悉满身的酒气,皱鼻说:“怎么又跑去喝酒了?”
“马上要成家的人,还整天跑外面浪。”话虽抱怨,也没忘让应衍赶紧进来,把喝醉的陆奉悉抱进房间。她在旁边帮忙,脱衣服脱鞋,将儿子安顿好后才同应衍走出房间。
“伯母,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晚了,干脆别回去了,留下来休息一晚吧?”
应衍拒绝说不用,于晴也没坚持,毕竟应衍送奉悉回来那么多次,没一次留下来过夜。
她送应衍出门,叮嘱他路上开车小心,
从陆宅出来,不见月亮,也没有星星,无穷无尽的漆黑不断蔓延。周围的环境安静得可怕,虫鸣殆尽,住房宅区亮着寥寥无几的灯。
应衍抬手看了眼时间,发现快十二点了。
车钥匙插进锁孔里,启动发动机,鲤鱼挂件继续摇晃,左右摆动,似在努力跨越某个看不见的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