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唐刀在暗夜中挥出一道黑影,是陵溪闪身冲向了林媛。小离也毫不犹豫地冲向是陵溪,她咧开嘴角,充满恶意地笑着,被缝着的嘴唇开开合合,重复着一句话。
“你去死,你们都去死!”
她的声音和林媛的声音慢慢重合在一起,断掉却粗糙缝合起来的声带使得她的声音如同破风箱一般,漏着风,扭曲着。
很明显的是,她们并不是是陵溪的对手。那把唐刀看似只能横冲直撞,但在是陵溪的手中却如同一条灵活的黑蟒一般,锋利的刀刃一路划断棉线,最终到达小离的身边,刚要向下劈砍,墨刀却又猛地扭然向后穿刺,与他配合的佟淮之从他的背后闪出,手中尖利的军刀直直砍向小离。
“啊————”
林媛惨叫出声,她颤抖着,所剩不多的皮肤扑簌簌的往下掉,她的一双手已经被砍了下来,小离的头再一次被砍断,只剩后颈处的一排细棉线将脑袋晃晃荡荡还连在身体上,而小离本人也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停滞不动。
是陵溪轻吐出一口气,面门却倏的感受到一股劲风袭来,他凭借本能后退了半步,却见一根染血的棉线在离他仅厘米之差的地方射过。他猛地抬起头,就见林媛本已断掉的双手正像柔软的橡皮泥那样,从断口处再次延伸了出来,针线又如先前那样飞速移动着。
快速再生!是陵溪微撇了下眉,林媛的能力很强,如果能收编进队伍......但是很可惜,他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当然还有......
佟淮之。
“他的能力你们收集的怎么样了。”挥刀间,他小声通过耳麦问公会的其他成员。
“差不多,和【沙漏】与【小姐】猜测的差不多,应该是分析收容类的脑力工作者,是很有用的人。”
“所以,这也是你拖拖拉拉到现在的原因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连这么一个小怪物都要解决这么久。”
“喂喂喂!你这人,说话好听点会死啊!”是陵溪边翻着白眼边砍。
“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到时候可是我负责他的精神测评。”
是陵溪愤怒的一刀再次砍断了林媛的双手,以表达他对耳麦对面人的不满,但是却没再说任何一句话。
“速战速决吧,没必要在她身上耗费太长时间。”方才温润的男声再次发言,带着一丝低笑,幽幽的响起。
“【信鸽】。”
一阵白色的微光从耳麦处延申,伴随着隐隐绰绰的小孩的笑,林媛和小离的行动逐渐变慢,很轻易地,是陵溪就砍断了小离的头,他提起那颗头抬手扔给了一边的佟淮之。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是陵溪又转手抽刀砍向满目狰狞的林媛。
刀确实砍中了一个人,不过不是他们所预想的林媛,而是...
于致诚。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于致诚的尸体,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林媛,别人不清楚,可她最清楚,她根本没有“召”于致诚。她白森森的眼球瞪大盯着于致诚,眼前忽然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一个男人手中牵着一个瘦弱的女子,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开心的,高举着双手的小孩,他们慢慢的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四季。
可是后来,男人松开了女人,扔下了怀中的孩子,独自一人在白茫茫的空间中一点一点走远,女子想追上去,可他们之间却像有着一道空气墙阻隔着,逐渐的,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女子的视野内变成一片赤红。
一针一针被缝合起来又拆开的小孩,被剥去皮的兔子,以及......被自己塞进衣柜里的男人尸体。
“啊啊啊啊啊啊——!”
林媛撕扯着自己的脸,尖声惨叫着,又或者说,这一刻发出惨叫的,才是真正的“林媛”。
一直以来变化的都不是他,而是她,是她身上附着的怪物,引导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向了深渊。
用她对丈夫的思念,于致诚对想让她们母女过上好日子的渴望,还有小离对保护亲人的执念,牢牢控制住了他们。
“宝宝,宝宝...”林媛嘶哑着嗓子,并未发动能力恢复双手,仅用断臂支撑着的身体爬向倒在地上的小离的尸体。
可是那又怎样呢?就算小离的头还在,她也没办法再喊她一声妈妈了,因为小离早就被她一点点地拆开缝上,残忍的杀害了。
那孩子向来通透,她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吧。
那天,那个小小的孩子在地板上挣扎的时候,水果刀分明就在茶几上的果盘里,可她也只是哑着嗓子,不断地喊着……
妈妈。
直到最后一刻,她都只以为妈妈病了,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然后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脑袋,为她扎好辫子,满含歉意地为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道歉,然后她会扑进母亲怀里原谅她,在指针指向七点时,开门迎接那个总是在外奔波却依然爱着他们的爸爸。
“不对,这不对!”
爬行的动作顿了顿,她僵硬地回头看向于致诚。另一道扭曲的声音从她的身体里挤出,那个罪魁祸首依然操控着她的躯体,她在意的并不是自己逃过了一劫,而是为什么自己的皮工脱离了控制。
“我并没有操控你,还有你!你的意识为什么会醒来,不过是两个人类而已!”
而眼前的男人血肉模糊,口中念叨着意味不明的音符。
“y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