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漫走到他身边,摇了摇头,朱唇淡笑:“还行,习惯了。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说着,她调了下输液器的滑轮,让药液的滴速放慢了一点。
“谢谢你,漫儿。”沈淮下巴微抬,声线醇厚磁性,“昨天的事情让你担心了。其实我应该更注意自己的身体的,但是沈家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有些力不从心。”
池漫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他肯定是因为昨天会场里发生的事才没有休息好,沈家的事情繁多,他虽然是医生,但也不得不参与沈氏集团的事务。
四个小时前,她进手术室的前几分钟,还听见有护士在讨论沈氏集团股市动荡的消息。
她特意拿出手机打开微博,随意刷了一些评论,评论有的真有的假,有的褒有的贬,但无一不在诉说着沈家要完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沈家再次上了热搜,本来沈家上次化工厂起火一事就已经失去了不少公司和人们的信任。
这次又因为沈柚在会场上的突然发病,引起了不小轰动。
早已蠢蠢欲动的港媒将当年沈明谦出轨的事再次翻了出来,大肆渲染,添油加醋,一时间,沈家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股价再次暴跌,舆论压力空前巨大。
池漫视线下坠,落在沈淮正输着液的手背上,她轻轻吐息,声音细软:“你和沈柚吃午饭了吗?”
她本想问他沈家这次能不能度过难关,但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她害怕自己的问题会让他误以为这一切都是沈柚的错,从而让他自责。
“还没有。”沈淮扯唇自嘲了一声,从昨天晚上池漫离开病房后,他的手机就一直没有停歇过,沈明谦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质问他会场发生的事。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对沈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他也正是想要看到这样的局面。
他应该感谢港媒的速度反应,仅仅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会场发生的所有事都发布到了网络上,还配上了各种解读。
一时间,沈家再次上了微博热搜第一条,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昨天晚上他把沈柚安顿好后,就直接驱车来到了公司,沈明谦和沈泽安在会议室里和股东讨论解决方案。
最后他们商量出了一个紧急应对措施。然而,让沈家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早晨微博上热搜愈演愈烈,沈氏集团的股价直线暴跌。
一些股东开始寻求自保,他们秘密联系其他公司,为自己谋求后路。
甚至在早晨的股东会议上,他们这些股东直接摊牌了,他们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场面一度失控。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股东更是气得满脸通红,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斥沈明谦:“你当年那档子事就没处理好,现在又把公司陷入这样的危机之中。
你到底有没有为沈家的未来考虑过?你有没有为我们这些股东的利益考虑过?”
沈明谦脸色铁青,他紧咬着牙关,努力辩解:“那是个意外,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不分昼夜地努力挽回局面,争取将损失降到最低。”
另一位股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挽回?你说的轻巧!怎么挽回?
你所谓的挽回措施,难道就是让我们这些无辜的股东跟着你们一起承受媒体舆论的狂轰滥炸吗?
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公司的股价一路下跌吗?
沈明谦,你作为公司的董事长,必须给我们所有股东一个明确而满意的交代,否则,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早晨七点多钟的时候,沈淮强打着精神将闹哄哄的股东们安顿好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医院。
昨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未眠,今天到医院时,他先是给沈柚买了早餐,就直接来到了病房,自己连一口饭也没顾上吃。
直到池漫来病房的时候,沈淮的身体才彻底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沈明谦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不停地催促他赶紧回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事情。
沈淮只是疲惫地回了一句:“沈家会度过这个难关的。”话落,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他才不会觉得沈家会度过这个难关的,他只是安慰沈明谦才这样说的。
刚挂断电话没一会儿,池漫就推门进来了,他和沈柚在沈家本都不被待见,平日里无人问津。
怎么会有人来看他们,刚才他醒来的时候,沈柚刚出去,他不知道沈柚吃没吃午饭反正他是一直饿着肚子。
池漫凝着他眼尾的倦色,是一种淡淡的褐色,她慢声细语:“我也没吃,我去买些吃的回来,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沈家这么庞大的家族,连个佣人也派不来,把两人孤零零地丢在病房里,就因为他们是私生子,是小三的孩子?
怎么说他们也是沈家的亲骨肉,流淌着相同的血液,生病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好,谢谢你,漫儿。”沈淮眸光含笑,音色压得很磁。
“你已经说过一遍了,快休息吧,我去买饭。”池漫微微皱眉,觉得沈淮今天有些奇怪。
昨天晚上和今天,他已经和她道了好几次谢了,他自己都说过不用这么客气,反而他谢自己好几次了,她没有多想,转身离开了病房。
沈淮望着她纤细的身影,杏眸玩味的闪着,嘴角也上扬着,快了,她很快就是他的人了。
池漫直接来到了附近一家的馄饨店,店面虽不大,但干净整洁,刚和老板交代完自己的口味偏好,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瞥见手机屏幕上是霍枭的名字后,心尖颤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接听键。
那边很快传来魔性好听的嗓音,“还在忙?”
“没有。”池漫找了个空位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上的菜单和旁边的烤肠展示柜,诱人的烤肠让她微微分了心,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话音刚落,霍枭低沉的声线带着质问的意味传来:“那怎么不回消息?”
池漫盯着墙上的烤肠不自觉地舔了舔唇,随口敷衍了一句:“没看见。”
那边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没看见?你确定你不是故意不理我?”
池漫还是抵不住烤肠的诱惑,她起身和老板重新加了三根烤肠,付完钱后,她才漫不经心地回到座位,随意地吐出一个字:“嗯。”
她根本没听清霍枭在说什么,她的心思全放在了加烤肠上,而且她也不想听他继续叨叨下去。
昨天晚上他拉着她做了那么久,她后背瘦俏的骨都快被泡发了,
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留下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害的她上班差点迟到。
每次做完,她都感觉他们两人像是一夜情的关系,当激情褪去后,就各自散去,不留一丝痕迹。
霍枭在电话那头只听见她回了个“嗯”字,声音敷衍的很明显,再加上她周围不断传来的嘈杂声音,他立刻就明白,她根本没有认真听自己讲话,心思已经飘到了别处。
他停顿了几秒,继续开口:“我三天后回去,有事找我就和我打电话。”比如沈淮的事,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沈家的事,他早已从手下那里得到了详细的汇报。一句话总结,沈家这次要完蛋了,想要挺过去,恐怕只能依靠霍家的力量了。
他这样说,其实是在暗示池漫,他想知道,在她心中自己有没有一点点重要。
他想让她来求自己,让她亲自开口,让他帮沈家度过这个难关。
这样他至少能感觉到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点用的,而不是完全被忽视。
可他又害怕她真的为了沈淮来求他,那样只能证明沈淮在她心里的份量很重,而他自己在她心中永远比不上沈淮。
但他还是希望她能来求他,哪怕只是为了沈家,他也心甘情愿地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