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容抬眸与其对视:“确有。”
很快,各宫都收到了消息。大约半个时辰后,众人先后到了琼华宫。
淑妃来得最迟,夜里微凉,她便在海棠红镶金滚边宫裙外披了一件月白狐毛披风。她眉头微蹙,未戴护甲,似是掩着几分倦意。
她望了一眼尚容,笑道:“这么晚了,容儿叫我们来,可是事情有着落了?”
“不错。”尚容淡淡道。
皇后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淑妃,眉心微蹙:“既然人都到齐了,便开始吧。”
“经过容儿的一番探查,发现幕后之人便是庄贵人。”
“有何证据?”皇后道。
“先前容儿与张太医发觉宣妃娘娘送给刘贵人的春雨荷花酥的酥皮内藏有极少量的夹竹桃粉末,夹竹桃粉末毒性较强,加之刘贵人怀有皇嗣身体孱弱,又多日食用荷花酥,这才毒发身亡。”
“继续说。”
尚容神色淡淡:“之后容儿前往钟粹宫查探,查明宣妃娘娘七日前偶感风寒太医院开的药方中确有一味夹竹桃,然则娘娘只用了四日汤药,剩下的夹竹桃粉末却不翼而飞。”
尚容继续道:“触碰夹竹桃粉末之人手上会起红斑,又因最近几日钟粹宫内无人调离,便知晓偷取夹竹桃粉末之人还在钟粹宫内。一番寻找之下,果然发现了一人右手指尖有明显红斑。”
皇后将白玉杯送到唇边轻抿了一口茶,眉间染得几分愠色:“把人带上来!”
“奴婢秋梨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宫女秋梨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从实招来。”皇后朱唇微启,俯视着面前宫女,凤眼之间尽是威严。
“是!”
“是庄贵人心妒刘贵人身怀龙嗣,又得知宣妃娘娘染了伤寒,便买通奴婢偷走宣妃娘娘药方中的夹竹桃粉末,掺杂在荷花酥的酥皮之中,害了刘贵人与腹中皇嗣的性命!”
言罢,秋梨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姐姐有所不知,庄妹妹素来文静,想来并非滥杀无辜之人。”淑妃望向皇后一脸善解人意,翘着兰花指的右手勾着绣花孔雀丝桃色手绢虚掩着半张玉容,“莫非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与否,一探便知。”皇后神色严肃,“把庄贵人带上来!”
“庄贵人夜里摔了一跤,人傻了,记不得事。”尚容正色道,“不过其贴身丫鬟浣溪可以作证。”
皇后并未阻拦。
“奴婢浣溪参见皇后娘娘!”
浣溪见到皇后,双膝跪地叩首,随即望了一眼尚容,坚定道:“回皇后娘娘,秋梨的确是我家贵人手下的人。”
淑妃神色柔和:“没想到庄妹妹竟是这样的人!”
然而下一刻,浣溪却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干脆:“还请皇后娘娘替我家贵人与奴婢做主!”
皇后眉头紧锁,似是未曾料到浣溪此番举动,勾唇道:“你家主子谋害皇嗣,你竟还敢求本宫做主?”
“皇后娘娘,我家贵人本性纯良,是受人胁迫!”
“受何人胁迫?”
“回皇后娘娘,是淑妃!”
此言一出,方才还气定神闲的淑妃一下子按捺不住起了身,脸颊涨得通红,声音尖利:“你这个伶牙俐齿的贱婢竟敢颠倒黑白,污蔑本宫!”
“淑妃娘娘何必动气,身正不怕影子斜,容儿始终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尚容微微抬眸,望向一旁气急败坏的淑妃眼神冷淡如霜,落入淑妃眼中更是冷入骨髓。她竟不由得后背发凉。
在她的印象里,尚容懦弱不堪最易拿捏,她从未将其放在心上。只是今日,她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少女有些陌生,仿佛是个冷静老练的执棋人,不动声色之下静候猎物入网。
“只是容儿在庄贵人的床榻下发现一处暗格,其中藏了一封庄贵人亲笔的信笺,上面写明了淑妃娘娘胁迫其谋害皇嗣的相关细节,还请皇后娘娘过目。”尚容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到皇后手中。
字字入目,皇后眉间隐了几分薄怒,她望向一旁的淑妃:“淑妃,你有何话要说?”
淑妃半跪着,却是缓和了心绪始终不曾松口:“臣妾冤枉啊!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定是她在污蔑臣妾!还望皇后明察!”
“容儿,你还查到了什么?”
“今日淑妃娘娘的身上熏香甚重,然则却隐有几分栀子花香,想必是这几日常去储秀阁留下的。”
淑妃似是发觉尚容并未掌握关键证据,缓缓直起身来神色戚戚,声音哽咽:“容儿,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与我说……何必设局污蔑我……”
反观尚容丝毫不被其所扰,冷冷道:“这确实算不得证据。”
“只是今日查案晋安侯府三郎君也在场,方才已传信于容儿,查得庄贵人与浣溪家人被一名叫沈琅的侍卫带兵幽禁。”
尚容走到淑妃身前,目睹着她唇角的笑意逐渐僵硬,一字一句道:“此人已然招供,正是淑妃命他行幽禁之举!魏三郎君正押着此人在来的路上。”
尚容微微昂着头,亦俯视的姿态望着曾经将她当做棋子的淑妃,眉若凝霜。
“淑妃娘娘,如今证据齐全,你还有何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