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鬼,念你知道救人,这回先放过你,以后不许再偷人家香火吃了!”
云怀景被话语吵醒,发现自己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之中。
眼前的人和他长得一样,一副白衣道士打扮,正指着蜷缩一团、浑身乌黑的小男孩厉声警告。
这是,他的前世吗?
男孩脏兮兮的脸上写满了不快,小嘴嘟囔道:“那我很饿啊,又没人给我烧纸烧香的,又不能转世投胎”
“他”思索片刻,叹声道:“看你有些灵髓,也算福德未尽。不如跟着我修行,如何?”
“真的吗”,男孩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接着又黯淡下来,“你们玄门不是最恨鬼怪吗,方才你同行师弟还说要让我魂飞魄散呢”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要能听话修行,我保你补齐魂魄,早入轮回。”
男孩激动地跪下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快起来吧。你叫什么?”
男孩想了想,说道:“我生来就无名无姓,死的时候是被人烧死的,灰都不剩。但听世人说无名鬼再无机会做人,就给自己取了个烬。师父叫我阿烬就好。”
云怀景看着“他”牵着小男孩的手有说有笑往前走,穿过了自己身体。
一转身,看见那小男孩已经修炼成形。
走近却看见他满脸悲伤,抱着写着他名字的灵牌哭。
再一转接连几个画面闪过,男孩越发成熟,看得出道行越来越深。
相同的是,他依旧满脸悲伤,怀中或是抱着骨灰、或是尸体、或是残骸。无一例外,怀中都是云怀景。
画面如烟消散,耳畔传来乾烬的声音:“每回你见我的第一面都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这次终于不是了...”
虚空世界开始崩塌,云怀景睫毛轻颤,感觉力气回到了身体。
他的视野越来越清晰,自己正被乾烬搂在怀中,王梓在不远处喊他的名字。
云怀景低头一看,伤口的空洞已然愈合,只是仍有疼痛,疑惑地摸索自己的胸口,“我不是...”
“死了?”
乾烬轻吻他的额间,将人放开,“我可舍不得杀你。”
与此同时,二人脚下浸透他们鲜血的阵法开始泛光。
“看来是成了”,乾烬挑眉,尾调带着愉快的上扬。
云怀景皱眉,方才王梓不是破了牧野下的阵法吗,怎么会...
话音未落,一股暖流从阵内涌出,不断环绕云怀景和乾烬,最终飞入上空洒下无数星光。
云怀景瞥见自己和乾烬的左手腕都有一圈红印,无法消除。
“这是什么术法,从未见过”
“最初你们所在的法阵为民间巫术祭魂术,那小孩破了一角,倒成了冥界独有的喜术阵法。取双方心头血附在阵法之上,即相互捆绑三魂七魄。之后二人必须要随时随地保持在能听见对方心跳声的距离内,否则,死。”
乾烬边解释边抓着云怀景手腕的红印看了又看,满意的不得了。
王梓闻言,有些怔住,“这么严重?”
“当然,结亲在冥界可是很隆重的,同生共死,既是术法也是诅咒”,乾烬说着,身子凑近云怀景,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暗喜,“新婚快乐,老...呃?”
后面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云怀景一枪从他的下颚直穿脑门,在他头顶炸开了朵烟花,“我杀了你!”
“那你得和我殉情,嗯,倒也不是不行”
“......”
云怀景正准备远离旁边的人,一想到他说的话,刚往前几步的脚又不由自主地退了回来。
乾烬见他如此,不禁心底偷笑。
“我精心设计的阵法竟然就这么轻易被你们破了”,牧野的声音悠悠地从湖面传来。
“六个烛台,也算是精心设计吗,还真是辛苦了”,王梓撇撇嘴,小声吐槽,这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话音未落,结界破了。
王梓被一股无形力量抑制住脖颈,双脚离地,几近窒息。那股力量渐渐凝聚成人形,牧野终于现身了。
云怀景随手扔出一枚山鬼铜钱,同时念咒。铜钱瞬时燃起业火,利落地划伤牧野的手腕,王梓摔落在地大口呼吸。
牧野抚住伤口意图自我修复,但他的法力显然无法抵御这业火。
眼见火焰越烧越旺,痛楚难当,他一狠心,竟自我割腕,将整个小臂卸下。
那断落的手臂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王梓身上。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带血的手臂还在微微动弹,吓得他下意识地将其扔向庙宇外。
牧野全程瞪视着这一幕,王梓这会还不长记性,嘴欠着:“不要乱丢垃圾不知道啊!”
说着,王梓连滚带爬地跑到云怀景身后寻求庇佑。
云怀景睨了他一眼,随后打量着牧野,语气满是嘲讽,“躲了这么久,终于舍得现真身了?”
“云道长,落入了我的虚空领域,就是任我宰割了。少一副拽样,不如说点好听的,我还能给你个痛快”,牧野厉声威胁,毕竟在这个地方他说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