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香甜爽口的冻类制品一下便套牢了客人的胃口,谭记的幌子也在人流涌动的街上被路过的客人带得不住闪动。
铜钱相击之声让余静昭心中好生快活,虽说这些吃食卖得都不贵,但薄利多销,瞧目前这架势,今日定是要满载而归。
“客官要些什么?”余静昭正低头切着一块糕点做试吃用,余光无意瞟到走到摊前的一阵阴影,因而热情招呼道。
“自是要你欠我的一千两白银。”
一个沉闷的声音自余静昭头顶传来,却骇得她不寒而栗——她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仰头一看,站在摊前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那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见他那副凶神恶煞模样及身旁随从便知,此人必是钱庄老板。
而与她而言,此人却是她莫名多出的债主。
余静昭马虎不得,赶忙在围裙上擦净沾上糕点粉末的手,摆出一副笑脸来:“钱老板,我当初也同您讲了,我目前还未筹到这么多钱,您当初也答应宽限我一段时日来着。”
“对,我是答应了你。”钱老板一手拍了拍肚子,一手捋着胡须,“但现下不是遇上你了吗?见你生意还不错的样子,如今可是攒了些钱了?”
“我才开张没多久,赚的这些钱还不够我做糕点的成本……”余静昭低声解释道。
“少废话!有多少给多少!”
未曾想眼前这钱老板竟是不留一丝情面,若是再同他继续拖拉下去,单冲他这架势,客人都会被吓走。
无奈之下,余静昭只得掏出自己的荷包,将里面还热乎的铜币倒在手上,清点一番,正难舍地犹豫着要不要递给他。
若是就此将钱交了出去,那她便没钱再购置原料了,无论是红枣还是欠王婆的蜜,都没法今日补上。
见余静昭踌躇未决的模样,钱老板立马给随从使了个眼色,当即,他的随从跨步走上前来,向她高高抡起一个拳头。
他钱老板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眼看拳头就要打下来,余静昭顿时闭紧了双眼,下意识伸出双臂护住脸。
“咚”的一声在余静昭耳畔响起,显然,那拳头是敲中了骨头,但余静昭却未能感到一丝痛意。
惧怕得睁开眼,她这才发觉,自己跟前多了一个背影。
纵使那个背影逆着光,只能看清浅浅的轮廓,但她依然认了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四。
方才那闷声,就是钱老板随从的拳头打到萧四臂骨的声音。
那个随从本只想吓唬她,因而没用多大力气,不至于伤他,但他的胳膊却一不当心被那人护腕上铁制装饰给划伤,不仅划破了衣衫,更是渗出了血渍。
见此情形,余静昭连忙抓住萧四的手腕,将其护在身后,果断地将自己的荷包连同头上的簪子及耳上的坠子一同交了出去,大喊:“拿了东西就快走!”
钱老板自知伤人不妙,敲了一下随从脑袋,理直气壮地夺过钱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摊子。
在座的客人也被钱老板这一行径吓得不轻,余静昭转身安抚,招呼大家继续吃喝。
萧四本想帮她收拾残桌,却被她牢牢抓住了手腕不得动弹。
此时,时裕也正巧拿着舆图和托盘回到了摊位,却抬眼看见余静昭正拉着萧四的胳膊招呼下一位客人,他赶忙将舆图叠好塞进了衣服中去。
即便出了这样一个岔子,谭记摊位前的客人也并未减少,余静昭不停地招呼一位接一位的客人,她身后的萧四也边使一只手帮她递东西。
这时,余静昭恰瞥到回来的时裕,连忙嚷着叫他过来做事。
时裕虽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却也乖乖照做。
有了帮手,余静昭这才拉着萧四到摊位后的巷子中坐下,掀起他的袖子,一道划痕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好在伤口不深,并无大碍。
“小伤无妨。”
萧四很不自在,正想扯下袖子,却被余静昭制止。
“还好伤口不深。”余静昭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块帕子在萧四伤口上压了压,将血迹擦掉,“若你出了什么事,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萧四缄默不言,心里却并不平静。
“你为何不躲?”
“他那拳头那么快,我哪躲得及?况且他那拳头离我还是有几分距离的,倒是你非要挤上前来,你想英雄救美,还不如直接将那随从推开来得快,非要挡上来。”
萧四自知理亏,顿时羞红了脸,只好岔开话题:“那你的钱被要了去,如何还上亏空?”
“这不还有之后吗?只要我们手上还有存货,只要我们还有时间,就还有希望,虽说不至于赚大钱,但补上购置原料的钱还是有的。”
萧四愣了片刻,他本以为余静昭会因此崩溃无措,却没想到她比他先料了一步。
“也感谢着钱老板来得早,若是来得迟些,那今日亏空怕是完全填不上了。”余静昭冷静地说道。
与嘈杂相异的小巷中,淡淡凉意卷走了燥热,她拿帕子轻轻沾着他伤口的血渍,他却瞧着她的眉睫出了神。
待镇上至晌午闭市,余静昭等人也便收拾摊子回了村。
今日生意不错,欠王婆的蜜买了,还多买了些红枣做原料,抓紧些时间回去,紧着下午还能再做一批糕点和凉粉出来。
顶着烈日,几人大汗淋漓地回了村,刚瞧见稻杏村的牌匾,一阵浓烟就冲上了天。
“走水了!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