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王大牛!这般算计我是吧!我给你买砒霜这东西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因为你的嫉妒!要不是为了你王家,我会干这伤天害理之事!”
李氏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抽泣,气得她的胸口起起伏伏。
接着李氏又骂道:“当初你和他们谭家争土地之时,你不也是为了抢那一亩三分地就让我一人去同他们对峙!自己倒好,像个大爷一样躺在家里什么也不干!真是嫁了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我家穷,我才不会嫁给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眼看着爹娘在这公堂之上对骂得如此凶残,王小花的泪水愈发抑制不住,决堤而出。
即使王大牛再五次三番狡辩想要推卸责任,县令依旧下令将他压入大牢,随后,他就被两位衙役架着往门外生生拖拽而去。
但更为残忍的,是他已被定罪还在原地抵抗,两位衙役也压不住他乱舞的手脚,一时不当心,就踩上了他的右腿,只听见咔嚓一声,王大牛便抱腿大嚷。
余静昭不禁皱起了眉头,下意识躲到了萧四身后——这声响,显然是被踩断了腿。
萧四却对此见怪不怪,随即拍了拍余静昭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以示安慰。
眼睁睁看着亲爹被衙役这般粗鲁地拖下堂去,王小花再如何公正绝情也不至于无动于衷,心中的酸楚霎时溢出了她的眸子。
她不禁往站在一旁听证的时裕看去,正巧,时裕也对上了她的眼睛,但下一刻,又迅速移开了。
原来,当真如他所言,这一切不过都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真是可笑。
待王大牛的哭喊声逐渐消失在尽头,县令接着宣判道:“念在你母女二人并未像王大牛那般拒不认罪,本官暂且饶你们一命,但欠余氏的钱款,你们二人之间先清算一番,若还有争议,那再来找本官。”
既已得令,李氏便带着王小花磕了个响头,惊魂未定地相互扶持着起了身。
余静昭见他们这惨状,虽说他们罪有应得,但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她终归还是败于妇人之仁,有点于心不忍。
“退堂!”县令一声令下,这场闹剧才终于落下帷幕。
余静昭永远也忘不掉临走时王小花搀着李氏从她面前经过的样子,投来的那种无奈又带有怨气的眼神。
萧四好似瞧出了余静昭的心事,因此抚慰她道:“你不用自责,开堂之时县太爷已经给了他们自己招供的机会,是他们还强行相信自己能蒙混过关,如今这下场,他们罪有应得。”
余静昭并未出声。
时裕也见她状态不对,于是连忙配合萧四道:“对啊!你可不要对他们心生怜悯,要是当初他们不被嫉妒驱使来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余静昭依旧保持沉默。
这下萧四和时裕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恶有恶报,谁想余静昭竟动起了菩萨心肠,劝也劝不动。
“不,我不是怜悯他们,我是看见方才王小花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我的爹娘……” 余静昭却忽然冒出一句。
这回,换做萧四和时裕哑口。
余静昭想,当初她爹娘被传唤上公堂之时,也是如今这般,供证一一呈出,随后再由主管官员给他们定罪,纵使她爹娘连连叫冤,也无人理会,打得他们强行认下罪来,拖入牢狱。
今日,王大牛是自行招了供,是他罪有应得,那她阿爹呢?她阿爹并未招供认罪啊,为何她阿爹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余静昭的心头不经意紧了一下。
她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想着想着,几人就回到了铺子,此时天色已晚,经历了一整日的来回奔波,余静昭等人也早已疲惫得不成样子,只盼回去睡上一觉,将这些烦心事全部抛之脑后。
铺子里,廖禾禾、廖姜姜还有安如尘正收拾着残局,见余静昭脸上写满了疲惫二字,几人也自觉地没再多加叨扰,让她靠着木椅歇了会儿。
安如尘悄悄靠近萧四,冲他做出了个“解决了?”的口型,随后,萧四轻轻眨了眨眼。
但余静昭刚眯着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闯入了店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男子被门槛绊到发出的“哎哟”一声。
她被迫再次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可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她去找她小舅时,那位同谭义窃窃私语的小官人——韩恺止。
“姜姜!姜姜!”韩恺止冲店里大喊,顾不得自己被门槛拌了一跤。
廖姜姜见他这般着急模样,连忙迎了上去将他扶住,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可韩恺止却毫不掩饰话中焦急的意味,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走!我带你走!”
“去哪儿?”廖姜姜不明觉厉。
“去哪儿都行,只要不被我爹娘找到!”
“你这是要带我私奔啊!”
“对!”韩恺止语气莫名变得坚定起来,“我就是要带你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