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涨租金?外翁你不是同我说这铺子是你买的吗?”谭阿翁带来的这一消息宛如当头一棒,砸得余静昭一时爬不起来。
而谭阿翁此刻宛如一个无意间犯了错的孩子,眼中泛起泪了光,他十指紧扣,交缠在一起,那颤抖的双手,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枯叶,无法自持:“我……我……”
事已至此,再哪般追究谭阿翁的不是也已过晚,当务之急还得是解决这棘手的租金之事。
“外翁你先莫慌,他们那头说要涨多少租金?”余静昭心中虽急,但也只得强装镇静地安抚住谭阿翁的情绪,为他想法子度过这一难关。
谭阿翁哆哆嗦嗦地举起三根手指来,连声音都在发颤:“三……三十两……”
三十两?一下就叫他们拿出三十两?虽说这数额他们凑一凑还是交得起的,但东家莫名其妙涨租金之举却实在过分。
“外翁,既然他们要收,我们就得交,我那儿还有些积蓄,待我回去找找凑一凑,应当是交得上来的。”余静昭轻抚谭阿翁的后背,望他的情绪能平静些许,“不过,外翁你且同我说清楚这铺子究竟是如何租的。”
在余静昭的一再追问之下,谭阿翁也见实在瞒不住了,只好作罢,向她道明一切:“就……就是那时我趁着你还在糕点铺子里忙着,我就寻思先收个摊,到镇上看看铺子,转着转着就瞧上了这间,地段虽说没有你糕点铺好,但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的,正巧离你铺子也近些,我本想买下的,但东家出的价实在太高,我……我当初就想着赶紧要下这铺子就……就……”
“就瞒着我选择租下了吗?”
谭阿翁实在没有颜面再面对余静昭,他心中也愈发开始责怪自己,委屈的泪水瞬间迸出了眼眶。
余静昭还是克制不住语气冲了些,她本不想如此,但也不知道自己怎的了,心间郁闷,谭阿翁此事不过是她发泄的一个借口,她本可好好说道,却一时冲动,语气欠佳了。
但很快,谭阿翁的泪珠就将她的理智重新拉回,她转念一想,继续询问道:“外翁,这铺子的东家是谁?他身住何方?我现在就回家拿银两,撑过这段时日再说。”
眼看当下只能如此,谭阿翁这才拭干眼角的泪花,开口道来:“这店家是……”
可他话音未落,一位不速之客的腿脚当即就跨过门槛,迈了进来:“是我!”
众人齐齐回头一看,眼前这人着实叫人恨得牙痒——不是别人,正是萧泉。
原来如此,她早该预料到的,这萧泉前几日在余静昭这儿吃了亏,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情,必然也要想法子叫余静昭颜面扫地。
只是没能料到,他竟从这般早时就打起了算盘。
如今萧骕不在,没办法叫他们萧家人自行处理自家事务,可余静昭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既然萧泉要做到这番地步,那她就奉陪到底。
见到萧泉,谭阿翁却慌了神,匆忙解释道:“不……不是他!东家不是他!”
“东家是我。”萧泉一字一句驳斥回去,随后,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张契纸,展露在他们面前,“白纸黑字写在此处,你还能如何狡辩?”
谭阿翁缓缓挪步上前,难以置信地接过他手中的白纸,但当他看见左下角明明白白按下的指印,又实在支支吾吾不成一辞。
余静昭并未对此多做理会,她上前一步,昂起头来,险要压住萧泉的气焰:“我们不狡辩,不过有一事相求。”
“哈哈哈,如今沦落到你来求我了?”
“萧二伯何必多言,您就说答不答应吧?”
“好,你且说来听听。”
“我呢,想买下你这间铺子。”
余静昭此话一出,逗得萧泉捧腹大笑,他本以为余静昭不过是想搭下脸面来求他宽限他们些许时日,没承想,她倒反其道而行之,张口就要盘下这间铺子。
而以她家目前状况,想要盘下这铺子,绝无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泉不遗情面地大笑起来,讥笑之音听得廖亦昂都忍不住胸中不快。
可反观余静昭却泰然自若:“萧二伯您就说卖不卖吧?”
“卖!当然卖!”霎时,萧泉止住了笑容,目光透出一缕寒气,“不过这铺子我要卖二百两,你可出得起?”
余静昭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语气中充斥着戏谑之气:“好!二百两就二百两!”
她这应允一出,惹笑了萧泉,却逼哭了谭阿翁,他立马拉住余静昭的胳膊,嘴唇颤抖地不停劝她罢休。
虽说萧泉开的价不算离谱,但单论此铺子地段和铺面大小所值,二百两还是高了不少。
显然,他这是成心为难她,以解心头之恨。
笑足过后的萧泉双袖一甩,满面得意道:“你答应得这般爽快?好啊,那你且拿出这二百两啊!”
“我当下自然是拿不出这二百两真金白银。”余静昭说着说着,转身从跑堂小二端来的一碗水煮里舀出两勺清汤,倒入瓷杯之中,递到萧泉跟前,“但我可以以物易物。”
萧泉起先愣了愣神,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不屑反问道:“就凭你这方子?你就想换我一间铺子?哈哈哈,余静昭,究竟是你疯还是我疯?”
“萧二伯,您先别急着否决我,您口中虽对此不屑一顾,但却心知肚明,我家水煮受众人喜爱,来客络绎不绝,若您家酒楼能独家售卖,到时再抬一抬价钱,过不了多久,这二百两便可回本。”
萧泉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
余静昭接着道:“萧二伯,我话就撂在这儿了,您这铺子出价多少,我这方子便卖多少,毕竟我这方子所值,您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何您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得到它,不是吗?”
于余静昭而言,无论萧泉所用之法如何恶毒无赖,她都会以牙还牙,以毒攻毒。
“呵。”就在众人都对此议论纷纷之时,萧泉一声冷笑打破了喧嚣,“好,一张方子换一间铺子,我答应你这个交易。”
没想到,萧泉竟如此轻易就准许了这场看似极不对等的交易,周遭围观群众的争议声随之愈发大了起来。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萧二伯请说。”
“我要你们,不得按照此方子继续做水煮,这水煮,只能我家酒楼售卖。”
谭阿翁一听,再度慌乱起来,这萧泉不仅要夺走他们的生意,还要断了他们的后路!这可万万不可啊!
本以为余静昭也能意识到萧泉的刻意刁难,可没料到,她接下来所出之辞,却让谭阿翁和廖亦昂方寸大乱:“好,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