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过后,陈皖双确实阴沟里翻船了。
还好……还好她还有表兄,只要表兄帮她,她会达到自己目标的……她一定能……
陈皖双从小就喜欢与天争,与地争,她格外享受胜利,争得多了,小争便再满足不了她。
有一天,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
她想去够一够那个位置。
这个想法出来,她心尖颤动,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对,对。
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萧宜竹未必比她出色。
表兄也未必玩得过她。
凭什么男子坐得,她陈皖双坐不得,人人都争,她陈皖双又为何争不得。
陈皖双将这个心思压在了心底,眸底燃起了欲望的火光,从此,她便妄想登上那个宝座。
她比谁都希望卷土重来,所以,她不能被抓住,更不能死。
当满春一脸坚定地为她引去兵力时,陈皖双确实有些动容,当年不过闲得无聊又想弄掉德妃,就随手帮了的丫头,竟会义无反顾为她获得一线生机,哪怕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但也只是有些动容罢了。
她本就不打算一直留着满春,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可是当宣瑾柔亲口与她说,满春是罗素云的师妹时 ,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满春她,竟然早就被背叛自己。
陈皖双有些想笑,笑着笑着,又有些想哭。
到头来还是只有她一人,她陈皖双怎么愿意相信真情,哈哈哈,真是可笑。
陈皖双看不起的人有很多,宣瑾柔也是其中之一,可当最后宣瑾柔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模糊的画面,画面里高高在上的是自己。成王败寇,一时间竟是反转了过来。
陈皖双带领的私兵被缴杀殆尽,她想起自己的自负,想起自己忙活了许久,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皖双迅速拔起了剑,给了自己一个了断。
她陈皖双,不用别人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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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奈本没有什么机会来陈府,要不是他抓住了陈皖双的把柄,陈皖双也不会对夫人说,她喜欢表兄,要表兄常来府里玩。
司徒奈知道她全是假意,知道她暗戳戳地想让自己死,但他俨然成了利益既得者,还有什么不满足。
知道锦州动乱,陈皖双非要去,还要带着他一起,她故意摆开陈家人,就是为了彻底阴他一把。
司徒奈还愁没有机会能去锦州,他早就把目光放在萧宴身上,怎可能放弃每一个与萧宴接触的机会。
他知道陈皖双很想弄死他,哪怕置安危于不顾。
司徒奈欣然接了她递过来的碗,万般信任地饮下,没一阵子,司徒奈又起了身,他嘴里勾起了一道玩味的笑容。
表妹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杀了他吧。
一阵风吹过,不远处的匪兵闯了进来,司徒奈泰然自若,任刀尖架在脖子上也不为所动。
他开始说服他们。
一群人逐渐走远。
不远处隐藏在角落里地窖口被掀开,躲了好一阵的王茅母子,哆哆嗦嗦地爬了出来,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底同样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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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奈虽然和陈皖双谈拢了,心底恨不得对方去死,却还要互相合作,于是都不伪装了,心底的恨化作唇舌间的刃,尖酸刻薄地挖苦着。
他们之间牵扯太多都有对方无数的把柄 ,一损俱损,一荣不俱荣。
司徒奈悔就悔在,他小看了他这位表妹。
是他没有一击毙命,落了些许把柄在她手中,后来就没机会弄死她了。
当他抱有目的接触宣瑾柔时,陈皖双在拍手叫好,甚至愿意为他出谋划策。
结果没过多久,萧宜竹登位,根本没给他过多接触宣瑾柔的机会,直接将宣瑾柔召入宫中,册封为后。
司徒奈也有一阵子见不着陈皖双。
后来才得知陈皖双动作极快,没多久也入了宫,成了贵妃,还故意隐瞒着他。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当天晚上,司徒奈倚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清冷的月光倾斜在他的身上,徒增几分寂寥,他眼神放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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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陈皖双的野心跟他一样大,她竟然也想要那个位置,又开始算计他。
她偷偷拉拢他的势力,又私养兵力。
当初进宫也不是因为陈府,是她自己想进,她要入宫,弄清各妃子的家族势力,了解宫中局势,然后让一切为她所用。
司徒奈差一点彻底被她蒙在鼓里。
直知道一切,司徒奈险些被气笑,他是忘了,他的表妹本来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那时已到了成败之际,司徒奈还是败了。
他在牢中等候问斩,得到陈皖双自杀的那一刻,他忽地想起与陈皖双冷嘲热讽,互相坑害的一辈子。
司徒奈笑了,他垂眸看着地面,轻笑着,忽而发出一声悲戚的叹息。
他与她,真是……
机关算尽了一辈子,皆未得所愿。